這時,一名身長七尺、英姿颯爽的年輕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劉老頭兒身後,劉老頭兒見他後輕輕點了點頭。
那年輕人不是彆人,正是當年被劉彥派來做四館員吏的陸淩。
當年,陸淩聰明反被聰明誤,他自以為能夠壓製世族,卻惹出了禍事,劉彥為了給上京告狀的世族們一個說法兒,順道保住陸淩性命,遂叫其暫隱於此。
從此,陸淩便消失在了大漢政壇,他潛心讀書,算上今年,陸淩已經在此呆了整整四年了。
按照劉老頭兒的話來說,陸淩是個孜孜不倦的小黃鵠。
四年裡,陸淩輾轉流連於案牘之中,俗話說讀書可以靜氣,四年的沉澱,他的心性和脾氣大大改變,眉宇間漸漸透出了老辣穩重的風氣,少了很多咄咄逼人的銳氣。
當然,在四館四年的學習中,他也與這僅一牆之隔的劉老頭兒,結成了忘年交。
按照兩人約定俗成的慣例,每每劉老頭兒觀星次日,陸淩都要登門與困倦的劉老頭兒手談幾局,直到劉老頭兒認輸,陸淩才肯心滿意足地讓這老爺子就寢,這個慣例,四年未改。
可今日清早,陸淩在樓下等候良久,也不見劉老頭兒下樓應棋,盞茶涼後,陸淩終於按捺不住,大步流星登上了樓頂,恰逢劉老頭兒觀星推演,便安靜在側學習。
「哎哎哎!劉老頭兒啊,你這比劃了半天,到底算出了個啥啊?」陸淩見劉老頭兒忙完,上去大咧咧地說道。
「沒大沒小!」劉老頭兒狠狠給了陸淩一個板栗,吹胡子瞪眼,斥責道,「此為天機,豈是你小子能知道的?快扶老子一把,老子要回屋補覺。」
「看,看看,看看看!耍賴是不?」
陸淩上前攙扶劉老頭兒,嘴上卻沒閒著,笑道,「劉老頭兒,您老人家是不是下棋輸不起了?開始借口觀星逃遁了?啊?哈哈哈哈!沒事兒,一點兒也不丟人,哈哈哈!」
劉老頭兒可沒中陸淩的激將法,他立刻還嘴道,「你小子就會占便宜,每次都要找老子精神萎靡的時候前來對弈,這誰受得了?去去去,趕緊給老子要兩碗熱
粥,老子喝完便睡了。」
「粥嘛!早就備好了!」陸淩將劉老頭兒摻進屋內後,笑嘻嘻地掀開地中火盆兒上的小陶罐,裡麵正咕嘟咕嘟的熬著香噴噴的熱粥。
四年的接觸,陸淩在精神上將劉老頭兒視為知己好友,但在生活中,卻視這老頭兒如父,處處照顧,百般心疼。
這不,劉老頭兒剛剛坐下,陸淩的一碗熱粥,便端到了劉老頭兒的麵前。
劉老頭兒滿意地笑了。
一碗熱粥下肚,劉老頭兒頓感全身飽滿,抻了個懶腰,就要睡下。
陸淩見狀,趕忙將其拉起,拋珠滾玉討價還價道,「俗話說‘好借好還,再借不難,劉老頭兒,您喝了我熬了半宿的粥,總要還我點東西,不然,下次再想喝,可就沒門兒嘍。」
「哎我說你小子,跟我玩現世報是不是?」
劉老頭兒又開始吹胡子瞪眼,扯過被子,急頭白臉地說道,「你讓老子我先睡會,就一會兒,醒了老子就告訴你!」
說完,劉老頭兒倒頭就睡。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陸淩甚是執拗,扯過被子的一角,同劉老頭兒拉扯起來,道,「今日事今日畢,一樁事一樁了,等你醒?等你醒了,還能讓我進門兒?」
倆人在閣樓中,一個用身子死死壓著被子,一個用胳膊死死拽著被子,憋的臉紅脖子粗。
到最後,還是陸淩率先鬆了手,他幽怨地看著劉老頭兒。
人越老,脾氣越倔,這話可是一點都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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