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懿對柴嶺拱了拱手。
兩人並肩從伏靈山上下來,生生死死,已經融入無聲的戰火中,多說些雄心壯誌的話,反而顯得有些虛偽了。
劉懿放下手,對柴嶺笑道,「柴校尉,您覺得我今晚這一招一網打儘,怎麼樣?」
柴嶺抬起頭,看著已經易主的江家軍營,認真地道,「將軍的軍事才能,在伏靈山一戰中已經顯露無疑,不需要用這一戰來證明。況且,好網壞網,能撈到王八,就是好網,用計隻有勝負,又何來好壞呢?」
兩人一前一後踏步而出,緩緩前行,談笑風輕,不覺間,已至山頂。
山上,段梵境率領玄甲軍士卒就好像過家家一般,不費吹灰之力便綁了江家老卒、占了江氏軍營,一應糧草、物資、軍備、戰馬,全部被他納入囊中。
待劉懿緩步上山,玄甲軍已經重新起炊造飯,場麵一度歡騰。
見劉懿上山,不少人都投來複雜的眼光,有敬佩、有疑惑、也有的人帶著絲絲鄙夷。
段梵境的副將不禁上前摟著劉懿的肩膀,暢快大笑道,「劉將軍,我少時入伍,邊境征戰數年,從來沒有打過這麼順溜的仗啊!軍神,你是帝國未來的軍神呐!」
劉懿看著玄甲軍士卒們佩服和疑惑的眼神,最初還有些羞澀和不解,不過他微微一想,很快便釋然了。
這群士兵敬佩的,是自己能兵不血刃就拿下了嘉福山要地,疑惑的是,自己小小年紀居然身居高位,鄙夷的,自然是他得勝的手段。
不過,看樣子,這群士兵們的敬佩之心要遠遠大於鄙夷之情,畢竟,比起遑遑施仁義的君子,他們更喜歡能讓他們一直贏下去、一直活下去的常勝將軍。
打小便被視作煞星的段梵境受遍了家族的冷眼,對他來說,能贏就好,他才不會在乎過程如何,他不要做宋襄公,他要做韓信!
正在中軍大帳中小憩的段梵境見劉懿入帳,立刻起身上前,哈哈大笑著拜道,「嘗聞劉將軍聰慧,今日一見,果真如此,既有陛下聖詔,末將在華興郡換防輪訓這幾年,願效犬馬之勞,劉將軍但有所請,末將必肝腦塗地。」
劉懿畢竟體力不如武人,他在茫茫草林裡折騰了五天,略顯憔悴,但還是強提精神,笑道,「段將軍練兵有功,玄甲軍個個勇猛健壯,這幾年的嘉福山,就仰仗將軍駐守啦!」
「劉將軍放心,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段梵境豪情萬丈,朗聲道,「縱江鋒用兵神勇,末將亦為將軍阻而擊之。」
「將軍有此雄心壯誌,何愁曲州不定?」
劉懿由衷讚了一句段梵境神勇,旋即話鋒一轉,說道,「玄甲軍雖然善守,又有合擊技上善若水加持,但是江鋒此人境界極高,用兵詭異,將軍還是
小心為妙啊!」
段梵境不是自大的人,他迅速從勝利的喜悅中走出,誠心問計,道,「不知將軍有何良謀,能助我穩坐嘉福山啊?」
帳內的茶正煮的沸騰,劉懿和段梵境也聊到了鼎沸之時。
但見劉懿嘿嘿一笑,輕言慢語,「段將軍,我曾聽聞,大軍出行虛張聲勢的辦法,無非是起炊時多增灶、宵禁時多練兵。我又聽聞,大軍紮營,需要探明水源、廣布陷阱、高築營寨、囤積糧草,如此,敵軍不明現狀,自然不敢輕舉妄動,縱敢來犯,也可擊退數倍之敵。」
段梵境聽完,心中雖然敬佩劉懿熟讀兵書,但並沒有欣喜之情。
因為,劉懿方才說的那些門門道道,自己縱然一時想不充分,但事後想想也會明了。
此刻,被劉懿和盤道出,段梵境反而覺得這些不過是應敵的下下之策罷了,他有心考量劉懿,旋即問道,「將軍,您可還有能夠不戰而屈人之兵的上上策啊?」
這話說完,劉懿不慌不忙地坐在次座,抿了一口熱茶,笑看段梵境,不言不語,心想果然,有腦子的人都不好對付,若要折服此人,還需要下些功夫啊!
這一做派,自然入了段梵境的眼,段梵境一想便知,麵前這位劉將軍心中應是已有爪牙之策,立即迫到劉懿身前,躬身說道,「請將軍賜教!」
「攻城不如攻心,守地不如守人。」
劉懿靈動地看著段梵境,「段校尉,翌日派輕騎快馬,昭告曲州,陛下已遣玄甲軍駐防嘉福山,如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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