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曾言宣懷趙家勢力逐漸龐大,與已經覆滅的淩源劉氏不相上下,照此發展,其必是下一個淩源劉氏,華興郡的天,必會再一次陷入黑暗。
對於這樣消極的外界傳言,劉懿和他背後的華興派,不約而同選擇了沉默。
對趙家的閒言碎語之所欲不加澄清,是因為他相信趙家這種‘簡而廉,剛而實,強而義的家族,絕對不會背信棄義,但對流言蜚語之所以不加反駁,還有另外一層意思,讓若趙家真的變心,劉懿此時的沉默,變相當於給自己留了‘一線生機。
出於這樣的判斷,劉懿在獨自出遊的一年裡,並沒有指使平田軍或者斥虎幫對趙家打壓,也沒有對趙家采取任何非軍事措施,他給了趙家新當家趙素箋足夠的時間去思考站隊問題。
而曲州江家,在那段時間裡,對趙家也格外重視,在‘小諸葛蔣星澤的力勸下,江鋒不計殺子之仇,接連派出使者,攜帶重禮前往宣懷城,請求與宣懷趙家聯盟。
對於江家的主動,趙素箋始終不冷不熱,不答應也不拒絕,有點待價而沽的意思,但素來高傲的江家那邊,便有了些熱臉貼冷屁股的感覺,但是,此時的江家,正全力與方穀趙家對壘,無力再與趙家結仇,即使江鋒有衝天怒火,也隻能選擇隱忍不發,聯盟這件事情,便不了了之了。
所以,趙家在伏靈山戰後的兩年中,一直處於中立狀態。
也正是因為這一中立舉動,曲州各方勢力沒有辦法判洞悉斷宣懷趙家的下一步動向,紛紛選擇了友好相處,這讓趙家在兩年中得到了飛速發展,發展勢頭如離弦之箭一般,一發不可收拾。
如今,宣懷趙家雖然不置私田,但經營商道,在江湖上還有宣斧門以立身,若說湊出來五千兵馬乾點啥事兒,還真不是難事兒。
事實證明,劉懿的判斷,是完全正確的。
也就是在去年,趙素箋在正式世襲趙遙的宣懷伯爵位後,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一紙檄文,傳繳宣懷縣境大小城鎮村莊。
檄文中,趙素箋痛斥江鋒以州牧之名,行篡取江山之實,將其視作齊之田和、漢之曹操,比作忘恩負義、豬狗不如之輩,大罵了一個狗血淋頭。同時,更在檄文中堂而皇之立下毒誓,此生要與江鋒決鬥到底,不死不休。
這一紙檄文,無異於和江家開戰!
一時間,有誌之士紛紛投效,宣懷趙家崛起勢頭更盛。
憑借這件事兒,趙素箋在宣懷縣一時間風頭無二,應知順道做了個順水人情,直接跳過江鋒的審批,任命趙素箋做了宣懷縣縣令。
此後,宣懷趙家,成為了宣懷縣說一不二的土皇帝,宣懷縣的人都在傳他趙素箋‘運去金成鐵,時來鐵似金,無比羨慕又嫉妒。
可趙家真正的實情,隻有趙素箋知道,今日之趙家,已經遠非昨日之趙家嘍
原是林中隼,今日籠中雀,兩強並立之下,趙家身不由己嘍!
書歸正傳,就在趙素箋讀書讀到興起之時,管家趙瑕腳踏微步過來。
但見管家趙瑕溫聲附耳,輕言道,「家主,平田軍將軍劉懿,登門拜訪。」
趙素箋聞言,先是皺了皺眉,放下古籍,輕聲嗔道,「趙叔,箋兒已經和您囑咐過很多次,不要再叫我家主,要叫大人。當今天下人心思定,世族將成人人喊打之勢,趙叔隨口失言,被有心人聽去,可能會釀成大禍的。」
老趙瑕咧開大嘴,憨厚笑道,「是,大人,老奴謹記,下不為例!下不為例!」
長相八分俊朗的趙素箋無奈一笑,對這位忠心耿耿、忘性卻大的趙叔,他也隻能聽之任之。
隨後,趙素箋用餘光偷瞄了一眼‘營門處,見一對兒青衫少年少女靜候門口,兩人身後,兩名肌肉隆起的武將昂首挺立,虎虎生風。
趙瑕打小便伺候趙素箋,從趙素箋的一顰一笑和舉止神態便可猜到趙素箋的八分心思,他見趙素箋輕瞥‘營門愣神,遂再次附耳,輕聲道,「家,大人,容老奴先行前去一探,若真是來上門欺客,老奴直接遣人將其轟走。」
趙素箋微微一笑,「趙叔,您看這劉懿身後,跟著兩名身形似虎、眼神如刀的武將,必不是泛泛之輩,若來者不善,趙叔有信心送客麼?」
老趙瑕呲著一口大黃牙,道,「大人,對麵這幾號人馬,我趙瑕,一人足矣!」
趙素箋心道要人信服,又不是靠武功威嚇,這點你和爹都不懂啊。
但他嘴上卻說道,「趙叔小心!手下留情!」
趙素箋有心借此試試劉懿的反應。
以事觀人,是評判一個人最快、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如果此非明主,縱然趙家欠他人情,也萬萬不能投而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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