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劉懿絲毫不敢懈怠,圍在他周圍的平田軍,絲毫不敢懈怠,在他身後默默支持他的望南樓、望南錦緞莊和望南漁場,絲毫不敢懈怠。
就連劉懿自己也不知道,在滅了江鋒以後,平田軍的出路在哪裡,自己又將會何去何從,但起碼,要先滅了江鋒。
這既是平田軍的立身之戰,又是平田軍的生存之戰。
隻能勝,不能敗。
不過,冥冥之中,劉懿總感覺到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推著他走到了今天,隨著年齡的增長,這種感覺愈演愈烈,那隻無形的大手,總會在他麵臨抉擇的時候,巧妙地推他一把,把他推出了望南樓、推到了赤鬆郡、推到了如今的風口浪尖。
一切似乎早已注定,從他當年走出望南樓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已經無法回頭。
九月十七,在處理好一乾軍務政務後,劉懿打算短暫拋下事務性工作,遊心於浩然,躲到深山老林去體悟一番境界,順便研讀一番那本新得手的《廣成子》一書,也好增加些自保的手段。.Ь.
雖然劉懿對境界這個東西並沒有什麼追求,可畢竟江湖暗潮湧動,陰溝裡翻船的事兒數不勝數,不可能每次遇到的對手,都是前幾日草堆裡的那種廢物。
有刀不用和手裡無刀,是兩碼事!
坐在中帳內,劉懿摸著那本淡淡散發著神秘氣息的《廣成子》,不禁啞然失笑:紫氣東來是道家老子給的,而這廣成子,也是上古黃帝時候的道家神仙,難不成自己上輩子是野山裡修道的?哈哈!
就在劉懿自嘲一番準備前往後山修煉之時,中帳裡忽然出現了一道人影,未等人影站穩,便傳出了深沉的聲音,「將軍,太子劉淮持天子詔,率領虎威衛一部、長水衛半部、右都候衛,現已與薄州東境五軍彙合,十五萬大軍沿太白山邊緣行進,即將與高句麗國開戰。還有,您等的客人,來了!」
劉懿轉頭,那把再熟悉不過的‘破曉,緩緩出現在其眼前,帶給劉懿一種恍若隔世之感。
故人雖已逝,信念永長存!
轉頭後再抬看,死士戌那張冰冷的臉,讓劉懿重回現實。
劉懿淡然道,「知道了!」
死士戌重新隱於人煙。
左思右想,劉懿眉頭緊鎖,把那卷《廣成子》小心收起,立刻喚來令兵,道,「速傳校尉以上軍官,來老頭山頂議事。」
山不高卻可覽風景的老頭山,是劉懿和他那群小兄弟們夢開始的地方,當年,五人美美的一鍋鐵鍋燉後,幾人隨著當年被大蟲一爪打的滾落在地的鐵鍋,一同滾入了廟堂與江湖。
如今,這裡卻成為了他召集平田軍高級將領議事之所。
平田軍成立後,除了一些涉及外人的嚴肅場合,需要在中軍大帳著正裝議事外,平田軍中內部議事,劉懿都會選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天氣,在老頭山頂擺幾張台案,用當年
做夥計偷學來的手藝下幾個好菜,大夥吃吃聊聊,便把事情一一敲定,按他的話說,這叫情中有法、情法相宜。
但在此議事的實情卻是:這裡四麵開闊,無法被人輕易偵查,是議事的上佳之選。
向令兵下令以後,劉懿又親自喚出了李二牛和張虘,三人和了一大盆麵,一番擀、抻、切、削,筋筋道道的手擀麵裝了滿滿登登一大盆,又精心調製好了牛肉醬,帶上一筐新熟的紫奈,背上一捆嫩蔥,便興致勃勃地上了山。ь.
為眾將領們親手做飯,這是樂趣,也是人情!
劉懿三人到得山上,除了王大力,諸將已經在此等候,一張長寬十數丈的沙盤擺在最顯眼的位置,沙盤周圍擺了一些可容人坐的大石頭墩子,山上頗有幾株檜柏鬆梅,似嫵媚少女侍奉在側,沙盤一側放了兩口大鍋,一口已經架鍋起火,另一口放的是清水。
見三人大包小包的上山,諸將趕忙上前,你拎我提,瓜分一空。
眾人拾柴火焰高,不到半刻,一碗碗過了清水的手擀麵,被大夥或用盆、或用碗盛滿端在手中,諸將也不客氣,你一勺子我一筷子,把牛肉醬瓜分一空,旋即如普通農家漢子一般,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郎將府參軍候宇途找了個間隙,說起了黃段子,「一口麵條一口蔥,歲歲清晨一根鬆啊!哈哈哈!」
劉興陰笑罵,「呸!這話你留著將來在戰場上對黃表說去吧,也就他虛。」
周撫心直口快,接續說道,「但凡忘本的人,虛的都快!」
很顯然,劉興陰和周撫嘲諷的,是‘叛國投敵的柴嶺和黃表兩人。
張虘聽完,原本還算上挑的嘴唇,馬上耷拉下來。
劉興陰這句話,僅嘲諷了黃表,可周撫方才這句話,連帶著柴嶺也一並奚落了,張虘作為柴嶺的生死兄弟,自然心情不暢,但柴嶺投敵已是事實,他又無法辯駁,隻能滿臉漲得通紅,悶悶不樂,低頭吃麵。
一人犯錯,兩人受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