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劉懿出手,高崗上的李二牛協同配合,他令旗一動,平田軍三軍重新開始進攻,將士們較之前,更多了些肅殺冷厲之氣。
戲龜年此前已奏兩曲,心念大耗,此時在麵對劉懿正麵攻擊時,亦要麵對三麵平田將士的襲擾,縱使境界高上一籌,漸漸也開始力不從心起來。
反觀劉懿,三名樂官出現後,劉懿雖然擔憂父親安慰,卻再無後顧之憂,仇恨和怒火讓他逐漸失去冷靜,出手亦開始不計代價,那龍珠來來去去,快如閃電往複不止,總而言之,他不想給戲龜年一絲喘息的機會。
一鼓作氣,一錘定音!
怒火讓人失去理智,就連劉懿自己都沒有發現,在反複調動龍珠進攻之下,自己的丹田氣海已經枯竭,散於經脈中的紫氣東來正緩緩填充入海,勉勉強強支撐著他的進攻。
不過,劉懿的快攻是十分有效的,以鑿穿分散攻擊,以快製慢,這是夏瞻在臨戰前交給他的方法,事實上,他也是這樣做的。
那顆金紫色的龍珠每每攻擊一次,戲龜年便要損耗一分琴氣抵擋,戲龜年雖然比劉懿高上一個境界,但終究好不架不住群狼,幾十輪後,戲龜年臉色愈發難堪,發出的琴氣愈來愈弱,由一分轉成了兩分,兩分化成了三分,那雙修長白嫩的撫琴手,也已經被琴弦勒傷了手指,絲絲滲血。
戲龜年自知,這樣下去,耗不過多久,自己便會氣竭落敗。
此時的他還有一絲力氣,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不過,長生境界文人的風骨和與生俱來的傲氣,讓他不甘如此狼狽撤走。
況且,自己帶領幻樂府傾巢而出,倘若就這樣狼狽回去,江州牧怎麼看他?天下人,又該怎麼看他?
這種在背後讓人指著脊梁罵的感覺,他戲龜年最最難以忍受!
所以,他強撐著一口氣,死死支撐著與劉懿的對攻。
戲龜年自認還可以僵持片刻,心中不急,可頂在他身側的持笙樂官,急了。
兩人前後左右全是凶悍的平田軍,喊殺震天,劍斧紛往他們招呼侍候,人人雙目血紅,務要置兩人死地。
持笙樂官正要奉勸戲龜年撤退,卻聽弓弦輕響,兩校勁箭分彆從暗夜裡射出,橫過平田軍陣營,貫穿持笙樂官咽喉而來,持笙樂官一個低頭躲過暗箭,卻不料射中了持笙樂官身後的兩名幻樂府門徒,兩人一聲不響往後翻跌,倒在燈火外的暗黑之中。
持笙樂官心中慌亂,大聲叫喊,“府主,速速抽身,再不走,便都走不了啦!”
戲龜年撫了一番長須,矜高倨傲,“不管何時,我想走,誰也攔不住,一群草寇,能耐我何!”
已經渾身浴血的持笙樂官,看著周圍已經不剩多少的門徒,再次大叫,“府主,做事兒要知道輕重遠近,都這時候了,咱就彆裝大尾巴狼啦!快走,回蓬萊殿投奔江城主,以府主經文緯武之才,助江城主光啟霸圖、成就王業不成問題。到時,江城主泰始受禪,改物君臨,我等也算沒有白白死在淩源山!快走,快走啊!”
戲龜年仍然倔強地道,“不!我要等到三大樂官提著劉權生的人頭來見我,到那時,本府主再與你等合奏一曲,為平田軍送上事前準備的第三首曲子,送他們一起上路,豈不快哉。”
持笙樂官立刻從戲龜年手中搶來伏羲琴,怒道,“府主,不要白日做夢啦!縱然三大樂官能拿下劉權生的人頭,我們也等不到那個時候啦!能屈能伸方為丈夫,回幻樂府等劉權生的人頭,不是一樣麼!走!走啊!”
看著如潮水般湧來的平攤軍,戲龜年心中那根孤傲的琴弦,顫動了。
我戲龜年胸懷宏圖偉業,如今大業未成,我怎能草草死在這裡?曹操還曾割須棄袍,周公還曾吐哺歸心,我戲龜年今夜遠逃,又算得了什麼?
想罷,戲龜年起琴收身,拉過持笙樂官,鏗鏘道,“好!本府主帶你殺出去!”
兩人對話之機,幻樂府一方,已經僅剩了這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