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華麗之人,正是高句麗國現任國王,高釗。
高釗見到苻文,眼中的威嚴瞬間一閃而逝,轉而被阿諛奉承所替代。
鬥篷下的苻文,見狀微微皺眉,素聞高句麗國王高釗乃是極富野心之人,今日一見,怎會是這副膽怯模樣,難道是被漢軍嚇破了膽?
細細端詳,苻文終於從高釗那雙眸子最深處,發現了一絲剛毅。
原來如此啊!
若不出苻文所料,高釗此時可憐兮兮的模樣,十有**是偽裝出來的,至於偽裝成怯懦不堪樣子的原因,無非是想博得苻文的同情,全力幫助高句麗國對抗漢軍的討伐。
苻文雙瞳不禁微冷。
大丈夫不可折節,堂堂高句麗國國王,見人便跪,成何體統?
你高釗今日之跪,還不是因為你野心太大、實力又太小,一心謀取大漢兩遼之地,到最後,自取其辱呼?
苻文不禁對高釗產生了一絲鄙夷。
可再一細想,高釗此舉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畢竟,此刻的苻文,是挽高句麗國於傾頹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若是今夜的高釗連他苻文都抓不住,他高句麗國,可就真要消殄殆儘了。
況且,高句麗國作為彈丸小國,在秦漢兩大帝國夾縫中生存,總要依附一方,可不管依附誰,高句麗國的特殊地理位置,都會使另一方對高句麗國發動滅國之戰的!
苻文心中不禁暗歎:秦漢龍爭虎鬥,夾在中間的兔子,才是最可悲的啊!
想到此,苻文心中生出半絲情愫,將高釗連忙攙起,同情說道,“國主快快請起,今有漢賊進犯,陷高句麗國百姓於悲苦之間,既有盟國相求,我大秦自當踐約鼎力。國主放心,晚輩即便戰至一兵一卒,也定保貴國寸土不失,保你高句麗國國祚綿延。”
高釗深埋的那一絲剛毅,在此刻也化作了無儘的感激,他情不能所以,泣涕連連,“殿下,我高句麗國願與大秦永結盟好,永世不負!”
苻文對這句話到時看的淡然。
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哪有不解的聯盟?一生一世的秦晉之好,已是殊為不易,永生永世這種話,連個屁都不如!
苻文轉念心神,與高釗寒暄一番,五人在這簡陋的漁屋,隨意落座。
月色之下,五人的麵容,都透露著深深的謹慎。
苻文仔細端詳著高釗身側那名凶煞之氣難掩的中年男子,笑著問道,“國主,這位英雄是?”
未等高釗開口,與高釗隨行而來中年男子皮笑肉不笑,就地拱手,朗聲道,“在下淩霄!”
苻文笑著說了一聲‘久仰英雄’,心中卻快速回想起來。
當年在彰武城躲避大哥和三哥聯合追繳時,苻文自然聽過關於盤踞在兩遼地區的乞靈幫坊間惡聞,後來結識了金蟬和鄒茯苓,又聽聞了金蟬爺爺金櫟五十年前與大秦名將封瓊所部在武次東山大戰,細聞了樂貳叛亂,金蟬父親、乞靈幫幫主金昭被死士辰所殺,副幫主淩霄殺掉蘇冉原配夫人僥幸逃脫等一係列遼西巨變,對淩霄這個人自然有所耳聞。
聽金蟬所言,淩霄在符文眼中算得上一個毀譽參半之人。
今日一見,少年苻文覺得,此人麵如豺狼眼似豹,可交但不可深交,可用但不可重用,不然,以其胸中凶煞之氣,稍有忤逆其意之事,淩霄定會反身弑主。
不過,這些話,苻文自然會爛在肚子裡,大戰在即,他可不想生起內訌,徒增煩惱。
高釗沉浸在援軍到來的欣喜之中,沒有洞悉苻文的心理變化,見苻文半晌不言不語,自以為苻文是性子沉悶之人,索性接話道,“大元帥,淩霄驍勇,每戰必先,且為人忠義,當年被大漢官吏所不容,沒想到竟便宜了本王。哈哈!”
苻文在微微透過的月光下,皮笑肉不笑地‘嗬嗬’一聲,便算回答了高釗的讚美,隨後苻文問道,“國主,你高句麗國現有多少可戰之兵啊?”
高釗尷尬一笑,緩緩伸出五根手指。
苻文濃眉緊鎖,沉聲道,“諾大一國,可戰之兵隻有五萬人?”
高釗的一張臉,好似吃了五石散,霎時漲的通紅通紅,他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憋了好一陣,才吃吃地開口道,“殿下,您高看小王了,是,五千人!”
場麵頓時寂靜,寂靜的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