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址:/b夜來忽有晴天靂,大夢初醒人先知。
趙安南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震醒了猶在半夢半醒中的四人。
就在四人陷入沉思之際,趙安南也陷入了方才一幕的回味之中。
......
剛剛,輕裝快馬的二十名軍吏,簇擁著趙安南飛馳而至,自從做了苻文的專職特使,這是趙安南第二次來位於陽樂道的秦軍大營。
第一次是配備新打造的精鐵兵器,當時他來去匆匆,對這座最重要的軍營與諸位將領的帶兵能力,都還不夠很熟悉。這次趁夜前來,本是一次秘密舉動,不想一出兵符令箭,大營轅門口就是一陣驚心動魄的牛角號,號聲一落,竟是滿營啟動,竟似頃刻間便可開出列陣;尚未進得轅門,便聞一片馬蹄聲急風暴雨般卷來快捷連貫,當真罕見。
趙安南剛剛進營,便有一將翻身下馬,對趙安南拱手到,“末將參見趙大人,三軍就緒,大人可即刻下令發兵。”
趙安南抬眼一看,自己對這位將領並不熟食,也就沒有多說什麼。
他一揚手中青銅令箭,對將領道,“偃旗息鼓,全部回帳。”
這員將領驚訝的抬起頭來,稍一思忖,高聲下令:“偃旗息鼓,將領回帳!”
“得令!”
二十多員頂盔貫甲的千夫長一聲雷鳴,一片甲葉響亮的聲音傳出,上馬返回。
趙安南對將領一陣低聲吩咐,馬隊便向中軍大帳從容而來。
片刻之後,中軍大帳傳出將令,“軍帳熄燈,軍士安歇,無得驚擾。”一陣嗚嗚悠揚的號聲,廣袤的山塬便又在疏疏落落的軍燈與叮咚呼應的刁鬥聲中恢複了寧靜。
而中軍大帳卻是燈火通明了。
......
趙安南之所以回味這一幕,隻因他心中莫名多出了一絲憧憬。
原本,他對此次南下馳援高句麗國攻入薄州兩遼之地的碩大戰果,並沒有抱太大的留下希望,原因有二:第一,兩遼之地並不在大漢薄州與大秦邊境處,而在薄州腹地,這是一塊兒飛地,兵力、糧草、地利、人和都不占優勢,縱然暫時立腳,也不可能像大秦廟堂上幻想的那樣‘長期立足以待天時之變,內外夾擊重奪薄州故土’;第二,劉沁、劉瀚雖然暫時歸附大秦,但其野心勃勃、反複無常,且沒有經天緯地之才,在兩遼紮根多年,卻沒攢下什麼人望和民心,擁立這兩人為兩遼之王,大秦彆無選擇,是無奈之舉。
趙安南是江湖人,不諳行軍諸事,但他在江湖裡,多多少少也聽到過一些關於大漢的國情:大漢帝國國祚四百年,底蘊深厚,遠未到山窮水儘之時,大秦立國不到一甲子,又在五十年前與大漢的大戰中戰敗,論國力,遠遠不及地大物博風調雨順的大漢帝國。
局部的勝利並不代表整體的勝利,此時,遠遠不到與大漢全麵開戰的時機!
這個道理,帝國頭狼苻毅明白,大軍統帥苻文明白,帝國朝堂明白,整個大秦帝國也明白。
所以,秦帝國高層對這次抗漢援高之戰的目的很明確:奪回薄州!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按照他趙安南最初對局勢的理解和推斷:以大秦帝國如今的能力,倘若不傾儘國力對大漢發動滅國之戰,按照漢人對土地的濃厚情懷,大秦即便有太子在手,薄州和牧州這兩塊兒秦國祖地,肯定也是拿不回來的。這仗打到最後,秦軍肯定要從哪來回哪去,最好的結果,便是秦軍滿載而歸,帶著漢國的賠償和牲畜,高高興興的離開。而最壞的結果,無非也就是在薄州腹地大鬨一場,然後兩手空空的離開。
至於劉沁和劉瀚那兩個酒囊飯袋,嗬嗬,隻是帝國隨時可以丟棄的棋子罷了。
可是,當他今夜第一次看到秦軍夜間突然集結的速度和力度後,趙安南突然萌生了一個有趣的想法。
如今,大漢東境無兵,薄州東境五郡就如脫光了衣服的小娘子,全部暴露在秦軍的鐵騎之下,任人踐踏。而秦軍這邊,算上劉沁、劉瀚的降兵,足足有十五萬之眾,局部實力如此懸殊,如果大哥苻文麾下這支秦軍,能夠打退漢軍的下一波攻勢,那麼,這支嚴整精銳的秦軍,說不定真的可以占領曲州全境。
想到這不世的功業,能有自己的參與,趙安南的嘴角,不自覺上揚了一下。
......
一聲輕咳,喚回了沉思中的趙安南。
趙安南瞬間清醒,看向坐在帳內兩側的拓跋寔、敖非、鄧翼、呼延無憂四人,隻見他們一個個雙瞳散發著殺氣,定睛看著趙安南,等待著他繼續開口說話。
趙安南收斂情緒,剛剛要開口說話,便聽拓跋寔在旁拱手道,“既是漢奴援軍趕來,必定要調遣大軍,末將請核驗兵符。”
趙安南起身,朗聲道,“好!”
按照軍中法令,趙安南先與主將勘合兵符,驗證令箭。
明亮的燈光下,趙安南帶來的兵符與拓跋寔的兵符鏘然合一,變成了一隻刻滿秦文的青銅猛虎。拓跋寔將整合兵符供於帥案中央,深深一躬,轉身接過了趙安南手中令箭。
這是一支形似短劍般的青銅令箭,沉甸甸金燦燦,令箭中央鐫刻四個大字‘如君親臨’,大字下麵,卻是秦部族崇敬的天狼神。秦法有曰:持此令箭而無詔書者,都是身負重大使命的特使其機密甚至不能見於公開詔書,而必得由特使口頭宣布執行。
拓跋寔一看令箭,轉身出帳,對中軍司馬下令,“帳外一箭之內,不許任何人靠近。”
中軍司馬大步出帳,拓跋寔便對趙安南肅然一躬,道,“請特使升座行令。”
趙安南緩步走到帥案前站定,笑道,“諸位將軍:我奉君命,籌劃一場戰事。此戰之要,在於秘而不宣;諸將但聽軍令,凡有泄密者,軍法從事”
帳中四名將領凜然振作,“嗨”的一聲,竟是滿帳肅然。
戰前的肅殺氣氛,似乎一下子布滿了整座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