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有一個更像她母後的人出現,這些人是不是又會奔向那個人?
但這些想法也隻是轉瞬即逝,無論如何,她都是母後的血脈,樣貌這種東西,其實是最不可信的。
就如同她親手送進宮裡的那個女子一樣,和她母後更加肖似的麵容,她父皇將他不曾給母後的寵愛,儘數給了那個人,像是彌補一樣。
這些人也是如此,所以,他們都是可以利用的。
溫知渝看著容玉和他們認識,然後一點點的熟悉,聽著這些陌生人懷念她的母後,那好像是一個她不熟悉的人。
“母後從不曾和我說過這些,自我有記憶起,母後就已在深宮之中了。”容玉端著茶杯,眼眸微垂,像是悲痛至極。
“殿下不知將軍當初何等風采,最後卻是陷入深宮之中。”一婦人搖頭歎息。
“那人辜負了將軍的一片真心,否則。”一個麵容粗獷的男人喊了一聲,被旁人狠狠拍了一巴掌。
“你給我住口。”
那個男人終於想起來了,眼前這位不僅僅是他們將軍的女兒,也是那位皇帝的女兒。
“各位叔叔嬸子過去都是和我母後在沙場上打拚過來的,今日也是念著舊日恩情來見我一麵,各位,我這裡有好酒?可要對飲一杯?”
幾個人麵麵相覷,溫知渝站在容玉身側“幾位不必多想,既今日是來見故人之女的,殿下也沒有其他的意思,隻是想知道一下,她不曾見過的先皇後的模樣。”
幾個人當即就點了頭“那我等就叨擾公主了。”
溫知渝彎腰,“殿下,我去取酒。”
容玉點頭,看著眼前的這些人“薑府的老管家不是說,這府上還存著母親的女兒紅嗎?當初母親遠嫁,不曾喝上,便讓我來喝吧。”
溫知渝轉身去拿酒了,這薑府破敗許久,再好的女兒紅也存不住,但如今這個時候,隻要是元後的東西,自是不一樣的。
“拿去吧,記著,送了酒之後,便都出來,不許在裡麵伺候。”
如今,薑府的小丫鬟都是吳家送來的,都是早就調教好的,彆的不說,聽話是一定的。
“是。”
這些人既然是從前征戰沙場的,性子必然豪爽,而且在軍營裡麵,誰身邊有伺候的人啊。
“溫姑娘,這些人,可信嗎?”
赤影有些擔心“這些人的身份不明,我們也不曾查明,若其中有了心思不正的,殿下會很危險。”
“他們都是練武出身,且武功都不低,即便是暗衛,也很可能會被他們發現。”溫知渝讓赤影稍安勿躁。
“富貴險中求,你們殿下一直都是如此走過來的,這一次也不例外,不許添亂,否則彆怪我不客氣。”
這些人的身份的確不曾證實,可他們的身份早就該是死人了,表明身份,就已經擔著帝王誅九族的風險了,但他們還是來了。
更何況,當初元後薑桐手底下的那一支兵馬到底在何處?
隻靠著江淮如今的這些守將,他們可掀不起什麼風浪,這個世上,無論什麼時候,掌兵才有話語權。
“隻看這富貴,你們殿下到底能不能得上了。”
這些人裡麵,定然會有一個領頭的,當初元後手底下有兩個副將,一文一武,但消息早就被毀了去。
不知年齡,不知長相,不知性彆,他們不說,她和容玉就猜不出,
果然,都是些疑心病甚重的。
可這樣的人,才最得用。
忠誠,永遠都是一個上位者最無法拒絕的,且最想要的。
如今,這些人,就是主動送上門的“忠臣”。
溫知渝管束著整個薑府,撤掉了那個屋子外麵所有的暗衛和護衛,隻是將酒,一壇又一壇的送上去。
“等到全都醉倒了,再來和我說吧。”
“是。”
溫知渝也不敢去睡,在小爐子上熱了一杯濃茶,坐在那裡等著酒局結束。
“溫姑娘,您身子不好,先去睡吧,我在這盯著就好。”
赤影一邊擔心公主殿下,一邊盯著溫知渝,自他們來江淮之後,溫知渝就開始喝藥,雖然在他們麵前沒有一副病懨懨的樣子,但那周身的藥味,卻是愈發濃烈了。
“沒事,我在這等著吧,如果有個萬一的話,我也好做打算。”
子時的時候,再去送酒的丫鬟終於來報了“姑娘,都醉倒了。”
“嗯,找人過去送去客房吧。”
沒一會兒,赤影扶著容玉過來了,容玉幾乎走不動道了,幾乎是被拖回來的,進屋了之後就倒在小榻上。
“讓廚房將熬好的醒酒湯都給送一碗過去,免得明日起來難受。”
“是。”
醒酒湯端到容玉麵前的時候,容玉慢慢睜開眼,“我沒醉。”
“不是說不省人事才算醉了的。”
溫知渝走過來看著容玉“人若是真的到了了不省人事的地步,難免會說胡話,我想這個時候,公主應該不敢讓自己不省人事。”
容玉點頭“嗯,這些人是母後的人,又不是我的,我自然要保持清醒了。”
“如何?”
“按照你的吩咐,我什麼都沒敢說,就隻是喝酒,然後聽他們說。”
“他們呢?”
“沒說什麼有用的,反正最後都在喝酒,我那個時候套話也沒意義,乾脆就讓自己酩酊大醉了一場。”
“第一次,做到這個地步就夠了,殿下,這樣的人要溫水煮青蛙,且等著吧。”
“有什麼等不住的?我如今可太等得起了。”
容玉端著醒酒湯喝了,“明日一早,我會親自送他們離開的。”
第二天,容玉起床練武的時候,那些人盯著看了許久,但容玉送他們走的時候,卻依舊是什麼都沒說。
“好歹給點甜頭啊,我都喝成那樣了。”容玉倚靠在大門前。
“若想要這些人的一個承諾,殿下怕不是要喝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