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這個時候,還不需要你以身為祭。”
蕭霽摸了摸自己的頭發,雖然他不是很在乎自己這一頭青絲,但阿姐一發脾氣就喜歡拽他的頭發,他若是禿了怎麼辦?
“我在阿姐心裡有那麼高尚嗎?我可不是那樣的人。”
他從來都隻是為了自己的私欲,做不同的選擇,隻是因為他想要的東西不同罷了。
“君子論跡不論心,就像今日諫言的那一位,雖然他失敗了。&nbp;”
溫知渝低聲說著,蕭霽點頭,他經受了阿姐十年的聖人熏陶,多多少少,某些時候,倒也能生幾分良善出來。
他不是那樣的人,但卻不會看不起那樣的人。
“我如今,也已經學著審時度勢,順應朝代了。”溫知渝坐在床上,“有時候,我也覺得好像已經認不清自己了。”
“阿姐彆胡說,誰都會變,隻有阿姐會變。”
不是,溫知渝作為一個普通的現代人,因為一次被迫為之的穿越,在這個政治製度以及生產力極度落後的時代,她先進的想法,雖然不至於比肩諸葛,可卻足以與這個時代博弈。
這樣的事情,難免會讓人產生虛榮心,某一刻,她真的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了,可若真的是那樣,她和古代不將百姓當人的這些權貴有什麼區彆?
“我會的,我來到這裡,改變了這裡,就足夠了。”
死諫一事,到底是在年前落下了帷幕。
琅琊王氏在背後悄然運作了一番,此人的上司同僚,妻兒家人,都眾口一言,說是此人是在宮中得了急症去了。
至於諫言一事,傳出去的就是那位大人臨死之前還試圖諫言,陛下感念此人憂國憂民,封賞此人妻兒,蔭庇其子孫。
至於此人到底諫言為何,因為版本太多,百姓也隻是隨意一聽,便將此事拋之腦後了,死了一個官員而已,對普通百姓而言,他們的日子也是照常過。
甚至會有人羨慕,這當官的真好,死了之後,皇上能給他家裡那麼多封賞,不像是他們,死了也就是死了,反正命賤。
那個文臣或許死之前,還想著若是他死了,為百姓死諫,也是要流芳千古的,但並沒有,隻要陛下願意,他的死亡,就好像陛下抹去的,龍袍上的一粒塵埃。
然而,這件事的真相並沒有如宣武帝所願被完全掩蓋,一些有心人開始暗中調查此事,試圖揭開背後的真相,也或許,是想靠著這件事撈一些好處。
那位大人的葬禮,隻停靈三日,因著他家裡人擔心惹得陛下不喜,遷怒於全家,所以隻停靈三日,就匆匆下葬了。
第一日的時候,蕭霽穿了一身素服“阿姐若是想去看看,倒也無妨。”
“不去了,人多眼雜,我當初在京城也算是因為你好好出過幾次風頭了,認識我的人怕是不少。”
溫知渝可不想自找麻煩,所以她隻是送蕭霽出府。
“替我給那位大人上一炷香吧。”
“阿姐,很在意那個人?”
溫知渝搖頭,談不上在意“我雖覺得此人所做之事不值得,但我敬重以身為祭者,他們本該是青史留名的英雄。”
蕭霽去了,那位大人府上卻是冷清的,不知是害怕陛下,還是為了避開此事,更甚的,或許是因為愧疚吧。
那位大人的靈柩之前,蕭霽上前祭拜&nbp;,他也不曾言語,祭拜之後就要離去,臨走的時候,看著那位大人的長子,那長子身著孝服,跪在自己父親的棺木之前,雙眼布滿血絲,神色惶惶木楞。
此人承受的壓力可真是不小,用自己父親的性命換來的榮華富貴,或許,一輩子都需得如履薄冰,即便身處官場,也會如烈火烹油,一生不得安穩吧。
蕭霽站在那人麵前,那人恭敬還禮。
“你做的是對的。”
蕭霽說話的聲音很低,那人猛然抬頭去看蕭霽,這算是極失禮的行為了,蕭霽卻看著他,又重複了一遍。
“你做的是對的,如陛下所願,你父親才能走的安穩。”
蕭霽說完轉身離去,那個人木愣愣的站了一會兒,淚如雨下。
蕭霽剛坐上馬車,就聽到後麵傳來清街的聲音,隨行的侍衛去打聽了一下,回報說是六皇子。
“六殿下,倒是真的仁善。”
蕭霽抬手“走吧,今日,便給這位大人一點麵子吧,死了,總得得個安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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