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滾滾奔流的黃河水,波濤洶湧,氣勢磅礴;但厚實堅固的河堤卻沒有絲毫動搖。
然而,在河堤南岸的一片蘆葦叢中,正有數百名黑衣人潛藏在此處。
他們頭戴鬥笠,身披蓑衣,黑布蒙麵,個個手中握住鋤頭、石鏟等農具,甚至有些人手中還握有長刀長劍。
滂沱的大雨仍在繼續,但這些人在雨幕中如石雕般矗立,隻是用銳利的眼睛緊視前方——厚實堅固的河堤!
“水位已過甲子線,可以動手了!”
這時,為首之人忽然沉聲的說了一句。
“堂主有令,準備動手掘開河堤。”
隨著命令漸漸傳開。
數百名黑衣人驟然湧動,冒著大雨向岸堤上跑去。
到了岸堤之上,他們一字排開,保持一丈一人的距離,便開始揮舞手中的農具,奮力的挖掘著安提。
隨著數百道掘口越挖越深,原本堅固的河堤,在磅礴河水的衝擊下,竟然出現劇烈的震顫。
約莫一個時辰左右,這種震顫越來越激烈。
如同猛獸般的河水,似乎在發出興奮的嘶吼,咆哮聲也越來越大。
轟隆——
狂
暴的河水終於撕開了一道口子,洶湧而出;連帶著挖掘河堤之人,一並衝走了。
“兄弟們,速速撤離!”
為首的堂主見狀,急忙發出一聲呼喊。
一眾黑衣人哪裡還敢停留,他們丟下手中農具,忙不迭的往兩側跑去。
轟轟轟——
可就在這時,岸堤上忽然發出一聲聲震徹天地的巨響。
數裡長的河堤,頃刻間化作齏粉,狂暴的河水帶著毀天滅地之勢,席卷開來,數丈高的巨浪不停的吞噬著一切,包括那些還沒有逃到安全地帶的黑衣人。
這一刻,天災結合人禍,正式拉開了水漫運州的一幕。
……
京師皇宮,太安殿。
荒淫無道二十多天,秦牧的身影終於出現在了禦座之上。
今日是秋闈科舉的殿試,身為皇帝,他必須到場。
此刻,殿中正有三名一甲進士,而秦牧則要從三人中選出狀元、榜眼、探花。
在大雲朝立國百餘年來,能成為一甲進士的隻有世家子弟,從來不會有寒門子弟;甚至在二甲進士中,寒門子弟也極少。
可是今日這場殿試,卻顛覆百餘年的習慣。
因為三名一甲進士中,有一名寒門子弟。
此人名叫薑衍,字季玉,二十五歲,運州人士,父母為佃農,自幼
聰慧好學,憑借著滿腹才華,先後獲得解元、會元之名。
若是今日能成為狀元,此人可能是大雲首個連中三元的書生。
“啟稟陛下,薑舉子的時策雖然針對時弊,觀點新穎,但是文字過於潦草,老臣以為可排探花!”
翰林院學士呂春雷拿著三張時策考卷,侃侃而談道:“高舉子的時策穩重務實,且文筆華美,老臣以為可排榜眼;而汪舉子的時策通篇精辟,筆力雄渾,猛一看之下,能給人一種心曠神怡之感,老臣以為狀元非他莫屬!”
“呂學士評判考卷公平公正,正合人心,還請陛下采納!”
“臣等附議!”
幾名考官紛紛站了出來,一致認可呂春雷的殿試排名。
按照以往的規矩,這樣評判殿試排名沒什麼問題。
畢竟舉子高嵩和汪成都是世家子弟,兩人的叔父又是大理寺卿高泰、刑部尚書汪倫。
這層身份,就已經注定了兩人包攬狀元和榜眼。
而薑衍再有才華,也不過佃農之子,又在時策中公然批評世家。
如果不是當殿考試,呂春雷恨不得把薑衍出名,除去考生資格。
“文字潦草?文筆華美?筆力雄渾?”
秦牧環視呂春雷幾分,冷笑道:“嗬嗬,你們就這樣給大雲取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