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扶羽早早到了供外門弟子學習的修煉場。
自昨日端雲師兄傳授他們基本劍法口訣後,便讓他們今後自行修煉。
就等於說,隻是把他們領進門,修行還是靠自身,下一次傳授課在一個月之後。
到達修煉場時,同一期進來的弟子已經在刻苦練習劍術,隻有卿淮坐在一邊,手上的骨扇搖晃著。
扶羽拿不起劍,便隨意從地上找了根長樹枝,一步一步朝卿淮走去。
修煉場忽然出現一個拿著樹枝的小師妹,不禁紛紛停下來看過去。
外門弟子一般以進入宗門的時間算輩分。扶羽是新一批進來的,輩分自然是最小,麵孔也是最新的。
她身著一身黑袍,在一眾白色衣袍的弟子裡顯眼得很,仔細看,領口與袖口處的金紋刺繡又確實乃天門宗衣袍。
除了衣袍惹眼外,生得長相更是分外惹眼,膚如白玉,麵容像是老天精心雕刻般挑不出一絲瑕疵,她雙眸漆黑幽亮,好似帶著一絲空靈笑意,讓人不忍多看幾眼。
宗門裡什麼時候出現了如此玉人的小師妹。
對於修煉場裡,不斷投過來的視線,扶羽視而不見,分毫不受影響。
她目不轉睛的盯著卿淮,直直朝卿淮走去,若是有人此刻對上她的雙眸,一定能看出她眼裡顯露的一絲殺意。
原本都是練劍聲的修煉場,此刻忽然有些吵鬨,他雙眸輕抬,恰好迎上了扶羽的雙眼。
四目相對那一刻,仿佛周身隻剩他們兩個,扶羽依舊是不緊不慢,但每一步卻走得格外穩。
隻見卿淮眼眸微震,手裡的動作一頓,握著骨扇的手緊了緊。
這一次,沒有人間那般裝柔弱,他看得很清楚,熟悉的感覺,一步一步,仿佛是那位在向他走來。
他不知什麼時候起了身,也不知什麼時候下意識伸出了手。
扶羽眼裡滑過一絲疑惑,但依舊沒有猶豫,在靠近卿淮時,手裡的樹枝猛得一轉,尖頭朝向他直直刺去。
他瞧見扶羽眼底的疑惑時,便反應過來,樹枝朝他刺來時,抬起的手轉了個方向,微微一擋。
扶羽見狀一個轉身,手一揮,樹枝又刺了過去。
他清醒過來意識到,她不是她時,眼裡的忽現一絲陰冷。
在她刺來時,輕鬆躲閃後,身影瞬間繞到了她身後,手裡的骨扇一敲,扶羽手臂突然鈍痛,下意識鬆開的手裡的樹枝。
還不夠,卿淮一個閃身又到了她麵前。
等扶羽回過神來時,卿淮手裡的骨扇正頂在她下頷處。
如同那天一樣。
“你若是想死我可以成全你。”卿淮冷哼,眼裡的厭惡毫不掩飾。
她的神情沒有一絲懼怕,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怎麼,你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殺我麼?”
卿淮這才注意到,整個修煉場弟子的視線都不斷往這邊湧。
“此人怎如此不懂憐香惜玉!”
“是呀,怎麼能對小師妹這樣呢。”
他眼眸如寒潭般,狠狠地盯著扶羽,放下了手中的骨扇,“你給我等著。”
“好啊,我不介意上演同門之間自相殘殺的戲碼。”扶羽無所謂笑道。
此話一出,卿淮眉頭一皺,他猛地轉頭看向扶羽,背在身後的手,悄悄動了動,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眼裡殺意忽現。
“你把它怎麼了!”
他說的是檮杌。
她既知道他是魔,便不會說出同門自相殘殺這句話,察覺到不對勁後,探了探她身上。
果然,她和檮杌結了契。
上古魔獸與旁人結契可不是一件小事,一旦結了契,便與結契之人同生同死。
她成了檮杌,檮杌成了她。
她成了魔。
隻見她緩緩抬起眼眸,漆黑的眼眸深不見底,麵上卻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樣。
“扶羽?”
方楚的聲音忽然出現打斷,眼裡有些不可置信,“還真是你,今日你…你怎麼看起來…”與往日有些不同。
方楚最後一句沒說出口,她大老遠便瞧見了一身黑袍的扶羽,那張精致的麵容映入眼時,她便認出了扶羽。
可是總感覺哪裡不太對勁,怎麼之前沒發現扶羽的相貌竟然如此驚豔,仔細一想,記憶裡的扶羽好似又一直是這幅容貌。
“你們在說什麼啊,剛剛怎麼打起來了。”方楚插開話題。
自從昨日扶羽當著大家的麵誇了她之後,方楚對她的態度便不似前兩日一般。
扶羽麵對方楚,麵上笑容更甚,“沒說什麼,想著讓卿淮指導一下劍術而已。”
誰知卿淮此刻卻無所顧忌,冷聲道:“回答我。”
方楚看了兩人一眼,不明所以。
扶羽眉眼微挑,眼神裡有幾分故意的成分,“你在說什麼啊,我聽不懂。”
卿淮皺著眉,眼裡的戾氣暴漲,但遲遲不發作。
他不能殺她。
檮杌若是死了,司徒崖定會問罪於他,他倒是不怕司徒崖,他怕的是如果那位知道了會不高興。
現下他在思考,檮杌與人結契這事仍有幾處疑點,包括眼前恰好出現的扶羽,一切似乎有些太過於巧合了。
不管情況如何,檮杌現在都與人結了契,若是司徒崖那家夥知道了,定是要來探個究竟的,他不想讓司徒崖看到扶羽的樣子。
這一張與那位六七分像的臉。
所以一開始他才會使幻顏術在扶羽身上,除了阻止司徒崖插手這件事外,還不想讓仙門的人有所察覺。
他斂了斂神色,冷哼道:“你最好給我老實點。”
說完便走了。
方楚和扶羽麵麵相覷,扶羽裝作聽不懂的樣子,聳了聳肩。
*
午時,太陽高照,扶羽一個人去了飯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