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對宮外親人的印象都逐漸淡化,變成了信件裡的隻言片語。
然後不知不覺間,連這隻言片語都再也收不到了。
怎能不難過呢。
她也很想家。
想念宮外的親人,想念曾經住了幾個月的閨房,想念娘親遞給她的那碗桂花乳酪。
第二日,太後終於醒來,醒後仍然神色鬱鬱,無論怎樣開解都不展笑顏。
周熠萬分苦惱,又不敢打擾太後休息,一個人坐在外間氣悶喝茶。
婧月見了,猶豫片刻就把他拉到一邊,將自己的想法說給他聽。
“你的意思是母後想家了?”
聽完她的分析,周熠有些愣怔。
他還真沒有想到這一點。
在他的印象中,太後一直在皇宮裡生活,很少在他麵前提起娘家,也很少說起蘇州的事。
他隻以為自家母後是因兄長逝世而傷懷。
但此時聽婧月一說又覺得很有道理,思考片刻,他吩咐宮人去安排。
不多時,一道道熟悉的家鄉菜便擺到了太後麵前。
沉浸在回憶裡的太後聞到熟悉的香氣,一時間竟有些恍惚,看著菜品沉默不語。
周熠盯著她,從太後麵上捕捉到幾分動容神色,不由鬆了口氣,心知這番安排沒有白費,轉頭給婧月丟了個讚賞的眼神。
“皇帝費心了。”
沉默片刻,太後最終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來,吃了兩口,她又招呼皇帝和婧月坐下一起用膳,一邊吃一邊就著菜品給他們說自己的往事,說起當年在蘇州的見聞。
周熠從沒聽母後說過這些,聽得格外認真,有人說有人聽,這一頓飯整整吃了兩個時辰。
飯後,太後沉鬱的心情消解幾分,相處時眉眼間也流露了笑意,但身體一直沒有好轉,無論太醫怎樣用藥診治,她的病情仍是一日日的惡化下去。
到了這一年的冬日,太後又開始整日昏睡不醒。
周熠每日在慈寧宮陪著,越發焦躁不安。
在這樣壓抑的氣氛中過了春節,玉貴人產女的事在這種環境下顯得無足輕重,連婧月都守在太後的床邊,顧不得去看她一眼。
等到冰雪消融,春日來臨,周熠突然做出了一個決定,沒有和任何人商量,徑直下了旨意,要來一次說走就走的南巡。
次月出發,直奔蘇杭,兩月既回。
宮內外都被他突然的旨意驚得人仰馬翻,摸不清他的想法,朝臣們苦口婆心地進宮輪番勸,他卻始終不改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