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沐眨眨眼,似有若悟。
他聽明白婧月的意思。
地位壓製就是最直白的權力體現,平級之間互相競爭,上級可以輕易奪走下級的一切。
而當雙方處於絕對的地位壓製時,弱勢一方不主動獻出就是一種罪過。
不止是財富,還有其他更多的東西。
弱肉強食,這個世道本就如此。
“所以你說,皇位重要嗎?”
婧月又問他。
周沐目光閃動,點了點頭。
“重要。”
他無法忍受被人輕飄飄一句話就獻出手裡的銀子。
更不願落到必須跪著送上,還得誠惶誠恐為此請罪的境地。
地位竟是如此重要的東西。
“懂了就好。”
婧月就笑了起來,又拍拍她的兒子,“豆豆,你也爬過山。
爬山的時候,大家都奮力往上前行,你若不能站在最頂端,若上方有人想踩你一腳,你就無處躲避,懂了嗎?”
作者有話說:雪夜皇帝的身體越來越差了。
一次風寒之後他便一病不起,任太醫想儘辦法也是回天乏術,隻能拖延些時間,誰都能看出他已經到了油儘燈枯的地步。
周熠在床上躺著,一日日的衰弱下去,連起身都變得困難。
婧月每天去看他,幫他整理奏折,挑出貼了重要緊急標誌的讀給他聽。
漸漸地,在周熠放任下擁有了代批奏折的權力。
奏折越批越多,從生疏忐忑到得心應手,在存讀檔幫助下她進展飛快。
剛開始,她批過的奏折周熠還會打起精神看一遍,隨著經驗增長,周熠越發倦怠,除了特彆重要的,彆的奏折都不再操心,隨手一翻就直接略過。
朝臣們對此事早有聽說,看著奏書上字跡秀麗的批複一致保持沉默,在這種敏感時刻,沒人敢說什麼後宮不得乾政的鬼話。
周熠昏迷的時間越來越長,一天睡醒,躺在床上望著繡滿金龍出雲紋的帳頂,他突然感覺自己的頭腦從未有過的清醒。
他意識到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哪怕有再多的不甘心也終究無能為力。
他就這樣睜著眼睛,在床上靜靜躺著,誰也不知他內心經曆了怎樣的掙紮,總之,最後接受了這個現實。
但還有更多的問題等著他解決——既然他命不久矣,他該如何將自己的工作收尾,把這個國家平穩交接到下一任的手中?思考片刻,周熠出聲喚了蘇林恩進來,下了旨意為大皇子周楓賜婚。
這道旨意來得突然,但又不那麼令人意外。
大皇子年紀已經不小,早兩年就可以成婚的。
隻是因為皇帝近年情緒暴躁,皇子婚事又帶了太多的政治意義。
在這局勢微妙的關頭,誰也不敢擅自做主。
靜妃一向明哲保身,就將此事一直拖到了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