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郎君饒有興致地看著她:“怎的這樣看著我,噢……我記起來了,你是秦王殿下還未抬去的貴妾,嘖嘖,多好呐,小麻雀一步登天,變成枝頭上的花鳳凰了。在想什麼有意思的事?說與姐夫聽聽。”
荊楚歌輕描淡寫道:“也不是什麼有趣的事,我隻是在想,你和荊玉蘭是不是一個陣營的。她知道你想做什麼?”
王郎君假惺惺笑道:“沒辦法,誰叫她嫉妒心強,非容不下白霜。不得不承認,你玉蘭姐姐著實是命不好,生在這樣的家裡,生了這樣的性格。”
“可憐了那小丫頭片子了,我還沒能正經享用幾次。”王郎君笑出了聲,他目光灼灼,恨不得要把荊楚歌的臉盯出一個窟窿,“好在這不是還有你麼。你玉蘭姐姐現在有了身孕,諸事事都不方便。”
他說著,便開始輕浮地將手觸及荊楚歌的腰間,指尖勾著腰封腰帶,佩環清脆,錦衣落地,王郎君似乎對此輕車熟路。
“所以你暗地裡跟白霜暗通款曲,故意挑唆荊玉蘭和白霜的關係。最後荊玉蘭身邊再無親近的人,就連正堂夫人那邊,你也能伸手把手攪渾了。”
荊楚歌被兩人的厚顏無恥徹底整沉默了,她滿眼憤恨,隻可惜在湛湛暗夜中泯滅了焰火。
王郎君終於顯露出自己的色欲和野心:“至於你,她沒辦法不答應,如此一來,我們可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再者,以後你若是給秦王府生下一兒半女,你豈不可以高枕無憂?平心而論,難道你不想母憑子貴,到時候你可是真正有身份的貴人了,再也不用過以前那般寄人籬下受儘屈辱和白眼的日子,最重要的是,你還能護得住你想護住的人。”
荊楚歌赫然,用弱女子的命設局,這些人根本就是瘋子!
“那是一條人命,就為了……”她不知如何
利用女子的貞潔將他們的利益捆綁在一條繩子上,誰會在意這個妾室是否能生下秦王血脈的孩子,關鍵得在於,這妾室和這妾室的孩子是自己安插的人。
一舉一步皆是棋子,荊楚歌才不會想這麼容易就受製於人。
用自己的命為旁人博前程,簡直是癡人說夢。
“你做夢。”荊楚歌輕啟薄唇,眸子裡倒映著男人的臉。
她倔強如不可馴服的野獸,諷刺的是,這頭野獸正困在囚籠裡不得安生。
王郎君驟然感受到後背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冰冷堅硬。
他晃了晃神,不由得笑出聲:“真是,還以為搜身是多此一舉。”
刀光寒凜,削鐵如泥。
荊楚歌握緊刀柄,嗤笑道:“是麼,失算了吧。”
“這樣吧,我們各退一步,我今晚放過你……順便我還有一個秘密想要告訴你,是關於令堂的,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荊楚歌聽見自己的母親,愣了愣神:“我憑什麼信你?”
雖然她知道這話八成有詐,或許隻是分散她的注意力,可她沒辦法不停。
“就憑我知道,匣子裡的信是誰寫給她的,她死前見過什麼人,與什麼人有來往——府裡儘是眼線,想知道你們母女兩人的動向,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你以為她是病死的麼,其實不然,你放下刀,我興許一五一十都將與你聽。”
王郎君的語調輕緩而隨性,好像並不相信這抵在後心的刀對他有什麼威懾力。
荊楚歌惱火至極,卻又不得不耐著性子聽他狡辯。她曾經也懷疑過自己的母親不是簡單的病重,隻是難以考證。
她跟著老頭兒學了半年的藥理,雖談不上精通,但是已察覺到當初母親的藥有所不妥。
她母親命苦,病重每況愈下,最終沒能熬過去。
可是她們母女二人無依無靠,如螻蟻般活著,誰會非要做這樣殺人滅口的事?
砰。
刀身華光照閃,冷風割破,直直朝梨木桌上飛去,刀刃穿透,刀身劇晃成鳴。
火折子霎那擦亮,映照著二人的臉龐。
光明一瞬,折子落地,四周迅速再次落入昏暗。
二人過手,一掌功夫便將距離拉開。荊楚歌縱身而起,抬手撈住桌上的瓷杯狠狠砸了過去。
他伸掌一拍那瓷杯便碎的四分五裂,碎片繞著他整整一圈,他順手一拂,將碎片攏成一堆踏在腳下。
王郎君冷笑:“雕蟲小技!”
荊楚歌腳步輕快,桌椅均為支點,手上轟隆隆一頓,將桌子椅子全都掀了,連花架子都沒放過,一一砸向王郎君。
王郎君不想這少女會造出這麼大的聲響,製止也來不及了,隻能邊閃躲邊順手將那些器件扶起。
衣襟被刀風獵獵卷起,整個人都微微後仰,這一退便如流雲傾斜千裡。
荊楚歌能與之交手,已然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從腰間抽出軟劍,那劍如盤旋之毒蛇,並兩指寬,雪亮如霜。
荊楚歌外衣袖袍墜地,臉龐也多了一絲血痕,她知道這人還未下死手。
她雖不算爭強好勝之流,但屈居人下是她難以接受的。
短刀隻適合近身,此刻她以不占優勢。
王郎君頗為挑釁,饒有興致地看向她:“怎的,打不過,不跑麼?”
門外竹影婆娑,雲影風清。
門內刀光劍影,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