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建軍心頭一驚,他可是清楚張福生的情況,前幾年老伴病逝,雖說膝下幾個孩子都有出息,在各自領域混得風生水起,可工作一忙起來,根本無暇多顧家裡,老戰友大多時候都是孤身一人。
顧建軍暗自琢磨,難不成張福生這是看上自家親家母了?
可轉念一想,王翠娥打小在農村長大,一輩子圍著鍋台,農活打轉,實打實的農村婦女。
雖說性格爽朗,心地善良,可跟張福生這位公安局局長比起來,身份,閱曆著實有著不小的差距,怎麼看都不像是能湊到一塊兒的人。
張福生卻像揣著滿腹心思,顧建軍幾次旁敲側擊,問他到底是怎麼個想法,他都隻是笑笑,把話題輕巧地岔開,半句心裡話都不透漏。
打這之後,他來顧家的頻率不降反升,時不時帶點鄉下少見的新鮮糕點,或是應季的稀罕水果,來了也不多說什麼,跟顧家人嘮幾句家常,目光卻總是不自覺地往王翠娥那邊瞟上幾眼。
王翠娥起初沒察覺出異樣,隻當是顧建軍的老戰友熱情好客,每次見了張福生,還熱絡地招呼他嘗嘗自己新做的飯菜。
倒是沈明月心思細膩,多瞧了幾次張福生的眼神,隱隱覺出幾分不對勁,私下跟顧遠舟嘀咕。
“你說張叔這隔三差五往咱家跑,還老打聽我媽,會不會是有彆的意思啊?”
顧遠舟挑挑眉,打趣道:“這事兒啊,咱先靜觀其變,說不定張叔就是單純覺得媽做飯好吃,想多蹭幾頓呢。”
嘴上雖這麼說,心裡卻也留了個心眼,打算找個時機探探張福生的口風。
這天,張福生又如往常一樣登門,恰好顧遠舟在家。
顧遠舟笑著迎上去,遞過一杯茶,看似閒聊地說道:“張叔,您最近倒是有空了,單位不忙?”
張福生接過茶,抿了一口,含糊應道:“忙還是忙的,這不,抽空就來跟你爸嘮幾句。”
說著,眼神卻不自覺地看向廚房方向,王翠娥正在裡頭忙活,身影被嫋嫋炊煙籠罩,透著幾分煙火氣。
顧遠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心底越發篤定自己的猜想,斟酌著語句說道:“張叔,我嶽母這人沒啥心眼,就是熱心腸,您要是有啥事兒,不妨直說。”
張福生像是被戳中了心事,手微微一抖,茶水險些灑出來,臉上閃過一絲窘迫,乾笑兩聲。
“沒啥大事,就是覺著你媽做的飯菜有家的味道,吃著舒坦。”
顧遠舟微微點頭,沒再追問。
這天晚上,王翠娥關了店回來,正坐在藤椅上戴著老花鏡縫補衣服。
沈明月搬了個小板凳,挨著母親坐下,猶豫了一下,輕聲開口,“媽,我想問您個事兒。”
王翠娥抬眼,瞅見女兒神情有些凝重,手上動作停了下來。
她摘下老花鏡,關切地問,“咋了,明月?你說,媽聽著。”
沈明月抿了抿唇,斟酌著詞句。
“媽,你有沒有覺得張叔最近來得太頻繁了?還老打聽你的事兒,我瞧著……他是不是對你有意思?”
王翠娥一聽這話,瞬間大驚失色,手裡的針線差點掉地上,瞪大了眼睛看著女兒。
“明月,你可彆瞎說!人家張同誌是公安局局長,走南闖北,見過大世麵的人,身份尊貴著呢,怎麼可能看上我這個沒文化的農村婦女?你指定是想多了,可彆亂嚼舌根。”
沈明月瞧著母親慌亂的模樣,趕忙握住她的手安撫。
“媽,我也不想胡思亂想,可張叔的舉動太反常了。尋常戰友間走動,哪會這麼上心,還專盯著你問東問西的,我就是心裡不踏實,才跟你念叨念叨,你彆著急。”
王翠娥輕拍了下女兒的手,長舒一口氣。
“媽沒著急,就是這話可不能亂說,傳出去影響多不好。張同誌興許就是單純跟你公公投緣,愛來家裡嘮嗑,順帶嘗嘗我做的飯菜,哪有你想得那些彎彎繞繞。”
雖說母親這麼講,可沈明月心裡那股子疑惑卻沒消散。
打這天起,她對張福生的一舉一動就更加關注了。
沈明月心裡揣著事兒,但凡店裡不忙,就抽空往母親的飯店跑,美其名曰是來幫忙,實則眼睛時刻盯著張福生的動靜。
連著去了幾次,沈明月愈發覺得這事兒有蹊蹺。
以往張福生雖說也常來店裡吃飯,可也就是偶爾露個麵,點上幾樣愛吃的,吃完結賬就走。
如今卻大不一樣,每天一到飯點,張福生準點現身,風雨無阻。
進了店門,也不著急找座,先是熟稔地跟王翠娥打聲招呼,那笑容裡透著股子親近勁兒,任誰看了都覺得他倆交情不淺。
坐下之後,張福生也沒擺副局長的架子,店裡客人一多,夥計們忙不過來,他二話不說就起身幫忙。
一會兒幫忙遞個菜單,一會兒又跑去後廚端菜,動作麻溜得很。
有不知情的顧客瞧見了,還當他是店裡雇的幫工呢。
王翠娥起初還有些不好意思,連連擺手讓張福生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