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智雲剛走進屋子,蔡虎就用手一指道:“王爺,你看!”他低頭一瞅,隻見呂四方躺在地上,胸口的傷處汩汩往外流血。他傷得很重,已經奄奄一息了。一名侍衛蹲下去將他抱了起來,呂四方臉色慘白,嘴唇龕動著,似乎想說些什麼。李智雲也蹲下身去,耳朵貼近他的嘴巴,隻聽他氣息微弱地:“秋……紅……”話沒說完,脖子一折,氣絕身亡。
張正一路追趕,隻見刺客使出絕妙輕功,躍上了附近房子的屋頂,在成片的房舍上跳躍,試圖逃之夭夭,張正也縱身躍了上去。他的輕功與刺客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很快就追上了對方。他來了一個“大鵬展翅”,飛身落到刺客的前麵,攔住了對方,冷笑道:“看你還往哪裡跑?”
刺客一身緇衣,麵蒙黑巾,手持利劍。他見無路可逃,二話不說,一個“鐘馗抉目”,劍尖直刺張正的雙目。張正急忙來了個“玉女穿梭”,躲過劍鋒。刺客見招式落空,剛要來個“流星飛墜”伺機脫身,張正一個“風掃梅花”劈麵而來……
屋內,侍衛將呂四方的屍體放到了地上,李智雲站了起來。一旁的蔡虎歎了口氣,道:“這個幕後黑手真是太狡猾了,每次都搶先咱們一步。”李智雲笑了笑,道:“他這是在堵漏洞。他的漏洞越多,就越被動,等他堵不過來的時候,自己就會浮出水麵。”
李智雲命令侍衛屋裡屋外仔細搜查。大夥兒搜了一遍,什麼也沒發現。這時候,張正從外麵回來了,李智雲問:“刺客抓到了嗎?”張正搖了搖頭,道:“此人劍術高超,讓他給逃了。”
李智雲留下幾名侍衛看守屍體,讓他們等候王縣令帶人來,自己率領其他人離開了。
他們走到大街上時,隻見三個團結兵手握兵器迎麵而來。刁大貴一看見李智雲,連忙跑到他的馬前,放下兵器跪拜行禮。李智雲勒停馬匹,開玩笑地:“刁大貴,你們又在查違禁品嗎?”刁大貴連忙雙手直擺,道:“不,不,小人哪敢呀?”李智雲點了點頭,道:“回去告訴趙刺史,呂四方就是毒死孫奮的凶手,但他已經死了。”刁大貴一聽,吃了一驚,連忙道:“小人明白。”
回到楚王客棧,李智雲走進房間,解下佩劍掛上,然後坐到書案前研墨,鋪開了一張紙,提筆寫下兩個柳體大字:秋紅。接著,他讓人將蔡虎找來,將紙遞給他道:“找到此人。”蔡虎接過來看了一眼,道:“遵命。”
次日下午,蔡虎來到李智雲的房間,道:“王爺,人找到了。”
“在哪?”
“在……在……”蔡虎吱吱唔唔。
李智雲詫異地瞧了他一眼,道:“怎麼,住址都說不清楚?”蔡虎頓了一下,道:“翠春樓。”李智雲一聽,忙道:“什麼?翠春樓?她是煙花女子?”蔡虎點了點頭。
李智雲思索起來,呂四方二十多歲,尚無家室,他跟一位煙花女子有來往也屬正常。他臨死之前說出此女的名字,說明這個人很重要,很可能知道些什麼,自己必須親自會會這位名叫秋紅的女子。想到這兒,他對蔡虎道:“隨我去翠春樓”。
兩人出了客房,剛走到前廳,正好碰見劉瑛蓮從外麵進來。劉瑛蓮一見他倆便道:“你們去哪?”
“哦,去查案。”
“是去翠春樓吧?”
李智雲瞥了蔡虎一眼,蔡虎捏了捏鼻子,彆過臉去。李智雲臉上擠出假笑,對劉瑛蓮道:“要不,你跟我們一塊去?”
“我才不去那個醃臢的地方呢。你要去也成,隻準呆半個時辰。”
“遵命。”
李智雲帶著蔡虎和兩名侍衛來到了翠春樓,他們剛走進大廳,老鴇就迎了上來,甩著手絹道:“哎喲,公子,你們來啦?真是太好啦!”李智雲停下腳步,道:“老板娘,你們這兒有個叫秋紅的女子嗎?”
“有,有,我們這兒有春花,夏青,秋紅,冬雪四位姑娘,她們都是頭牌。公子喜歡秋紅?哎喲,公子真是好眼力,秋紅姑娘花容月貌,皮膚白皙,一掐都能擰出水來……”
李智雲打斷她道:“行了,快帶我們去見她吧。”
“你們這麼多人去?”老鴇吃驚地,“秋紅姑娘花柳弱質,可吃不消……”
蔡虎一瞪眼道:“費什麼話?快帶我們過去!”老鴇嚇得一哆嗦,忙道:“好,好。”
老鴇帶著幾個人上了二樓,穿過走廊,來到了一間屋子門前。她搖擺著身子,挑開珠簾走了進去,叫道:“姑娘,來客人了。”
李智雲走進去一瞧,裡麵還挺寬敞,靠牆擺放著一張掛著紅綃帳的雕花大床,屋子中間有一張圓桌,上麵擺放著茶具,桌子周圍放著幾隻鏤空雕花的馬凳。一位濃施粉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風塵女子正坐在桌旁嗑瓜子。她一見來了客人,唾掉嘴裡的瓜子殼,站起身滿麵笑容地迎了上來。
女子見老鴇帶進來一位少年公子,他頭上戴著束發嵌寶紫金冠,穿一件二色金蝴蝶穿花大紅箭袖,束著五彩攢花結長穗宮絛,外罩石青色紵絲起花八團穗褂,腳登青緞粉底小朝靴,生得麵若粉團,朗目疏眉,鼻如懸膽,豐姿俊雅。女子見李智雲長得如此可人,不禁雙眼發亮,如饑鼠一般跑上前去,不由分說,一把抓住李智雲的胳膊,就要往床上拖。嚇得李智雲連忙掙脫她的手,叫道:“哎呀,你要乾啥?”
“乾啥?”女子驚奇地,“到這兒還能乾啥?上床呀!”
跟在李智雲身後的蔡虎嗬斥道:“休得胡為!”女子這才發現後麵還有幾個人,立即理直氣壯地:“你們進來乾什麼?出去!”李智雲陪著笑臉道:“秋紅姑娘,你彆誤會,我不是來…那個的,我…我是來找你問話的。”
“問話?問什麼話?”秋紅一聽,失望地走到圓桌旁坐下。
李智雲走了過去,道:“秋紅姑娘,你認識呂四方嗎?”秋紅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什麼呂四方呂四圓的,我不知道。”蔡虎走了過來,抽出佩劍,鋒刃架在她的脖子上:“老實說!認不認伿?”老鴇一見,嚇得驚叫一聲,秋紅也嚇得渾身顫抖,哆嗦地:“大爺,你…你讓我想想。”她想了半天,才道:“我的客人中,好像沒有這個人”。
李智雲見對方不象是在撒謊,道謝後,便帶著自己的人逃離了這個是非之地。他們出了翠春樓,蔡虎抱歉地:“王爺,大概是弄錯了,我讓人重新去找。”李智雲笑了笑,道:“沒關係,秋紅這個名字很常見,找錯了也屬正常。”
夜裡,李智雲在睡夢中被一陣喧鬨聲給驚醒了。他睜開眼睛一看,窗簾上閃動著一道紅光。難道是天亮了?他仔細一瞧,那光是暗紅色的,不象太陽的光亮,倒象是火光映紅的。他連忙爬了起來,穿好衣服,跑到了院子裡。
院子裡已經聚集了許多人,大夥兒引頸西望,交頭接耳。李智雲一瞅,西邊天空被火光映紅了一大片,紅彤彤的,仿佛晚霞一般。劉瑛蓮也被驚醒了,她出門後看見了李智雲,跑過來挽住他的胳膊,道:“那邊怎麼啦?”
“好像是發生了火災。”
“火災?哪兒發生了火災?”
“不知道。”
張正恰巧就站在旁邊,插嘴道:“這麼大的火勢,不像是民宅,應該是倉廩。”
“倉廩?你說是糧倉?”
“有可能。”
大火燒了半個多時辰才逐漸熄滅,這時候,天也亮了。李智雲漱洗後,吃過早飯,對張正道:“你召集一些侍衛,隨我去火災現場。”張正答應一聲,轉身去安排。
片刻後,大夥兒離開了楚王客棧,騎馬往城西而去。他們行進了約莫一盞茶的工夫,來到了發生火災的現場。這兒是一座大院子,李智雲在大門前下了馬,走進去一瞅,被燒毀的是幾間土坯房,隻剩下了殘垣斷壁,到處都是一片焦黑,沒有燒儘的房梁還在冒著嫋嫋青煙。
這座院子是一棟獨立的建築,與周圍的民宅並不相連,所以火勢才沒有蔓延開來。剛才,李智雲進門時看見趙刺史的那輛紫帷馬車就停在外麵。他四處張望,發現趙刺史站在百步開外,身旁圍著幾個人。
李智雲走了過去,趙刺史一看見他,便迎了上來。到了跟前,他拱手道:“王爺,您也來啦?”李智雲皺眉道:“被燒毀的是什麼地方?”
“回王爺,乃兵器倉庫。”
李智雲一聽就明白了,這是團兵的兵器庫。團兵是民間武裝,遇到戰事要自備乾糧和武器出征,但他們攜帶的隻是簡單的武器,像大刀長矛什麼的,而鎧甲和較為複雜的武器,比如弓弩之類,則由官府負責提供。這幾間倉庫就是用來貯藏鎧甲和弓弩等兵器的。
“有傷亡嗎?”
“有,燒死了三個看守庫房的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