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軍開了荒,耕了地。但是,種子播下去後,接連十天半個月,一滴雨也沒下。明晃晃的太陽每天掛在頭頂上,撒下去的種子彆說發芽了,乾都乾死了。刀疤臉急得團團轉,跑過來問李智雲咋辦
咋辦涼拌唄!除了抗旱保墒外,李智雲也沒有其他辦法。一旁的張正用手朝東頭一指道:“前幾日我去溜馬,看見那邊山腳下有一條小河,河麵倒也寬闊,可以挑水澆地。隻是距離有點遠,這毒日頭的,兄弟們可要吃苦頭了!”
李智雲瞅著他道:“能不能開條渠,把水引過來”張正搖了搖頭,道:“恐怕不行,那條河的水麵比咱們這邊的地勢要低上一些。”李智雲想了想,道:“咱們過去看看吧。”
李智雲讓侍衛把馬牽過來,幾個人騎上馬後往東而去,行了七八裡,來到了一條小河邊。李智雲翻身下馬,站在河岸上,隻見河水充沛,水流湍急,隻是河麵確實比較低,開渠引水肯定不行。
李智雲站在那兒瞅了一會兒,頭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叫道:“有了,可以造水車提水呀!”旁邊的刀疤臉一臉詫異地:“啥叫水車”李智雲笑了笑,道:“以後你就知道了。”
回到駐地的帳篷裡,李智雲讓人找來筆墨紙張,趴在一塊木板搭成的桌子上,開始畫水車的圖紙。水車也叫筒車、天車、竹車,水車的水輪直立於河邊水中,輪周斜裝若乾竹筒,有多達四十二管者。竹筒起到了葉輪的作用,利用水流推動主輪,使水車旋轉起來。筒底所在的外環半徑大於筒口所在的內環,由於兩者為同心圓,所以在低處時,竹筒盛水(筒口高於筒底),在高處時,竹筒泄水(筒口低於筒底)。
這種水車在西南地區的農村比較常見,李智雲前世的時候去雲南貴州旅遊,就見到過水車。他是學理工的,向來對機械裝置很感興趣,當時還蹲在旁邊研究了半天,弄清了水車的原理,這會兒腦子裡還有印象。
李智雲剛畫好圖紙,英姑就端著飯菜走了進來,道:“王爺,吃飯了。”他連忙將筆墨紙張收好放到一旁,騰出一塊地方。英姑將托盤放到木板上,李智雲抽了抽鼻子,道:“什麼好吃的好香啊!”英姑笑道:“我上山采了蘑菇,放了點肉末,做了一碗蘑菇湯。你嘗嘗,可鮮哩!”李智雲拿起筷子在袖子上擦了擦,道:“你也坐下一塊吃吧。”
“我在外麵吃過了。”英姑說著,拿起圖紙看了一下,“王爺,這個大輪子是乾啥用的”
“用來提水。”
“提水”
“哦,就是把水從低處提到高處。”
“那能成嗎”
“當然能成!”
圖紙畫好後,李智雲將圖紙交給了刀疤臉,讓他找人趕緊做出來。新軍中不乏手藝人,就是一般的士兵,隻要出身於莊戶人家,多少也會一點木匠活兒。莊戶人家不可能啥東西都掏錢買,平常造房修屋,搭個雞窩壘個豬圈,做個桌子板凳啥的,都得自己動手。
刀疤臉找了幾十個人,一大早便上山砍來了竹木,按照圖紙的樣式做好了,然後抬到河邊,用木樁固定在河旁的水中。可是,筒車安裝好後,卻旋轉不起來,李智雲估計是吃水不夠深。他讓大夥兒將筒車浸入水中更深一些,輪子的底部入水最少三尺以上。
眾人又是一陣忙碌,這回裝好後,水輪隻轉了半圈,就不動彈了。咦,這是怎麼回事李智雲站在那兒,盯著筒車發愣。刀疤臉忍不住道:“王爺,這玩意兒成不成啊”李智雲還沒回答,跑來看熱鬨的英姑道:“王爺說能成,那準能成!”刀疤臉撇了撇嘴,搖頭道:“我看夠嗆。”
“王大哥,你敢不敢跟我打賭”
“打賭就打賭。”
“你要是輸了呢”
“我輸了”刀疤臉想了想,道,“那我就趴在地上學蛤蟆。哎,丫頭,你要是輸了呢”
“那還不簡單我每天也給你做一碗蘑菇湯。”
“好,咱倆一言為定!”
眾人在旁邊說笑,隻有李智雲站在河邊苦思冥想。筒車轉動不起來,說明動能不足。動能為什麼不足呢可能是水流不夠湍急。對於河水的流速,他無能為力,隻能在筒車本身上想辦法了。
突然,李智雲眼睛一亮,以手加額:對了!多加葉輪!他連忙轉身喊道:“王寶強。”刀疤臉連忙跑過來道:“王爺,啥事”
“你馬上讓人做十塊,不,做十五塊木板,長一尺五,寬一尺,厚半寸,做好後裝在水輪上。”
“好哩!”
葉輪裝上去後,筒車順利地轉動了起來。竹簡在水裡汲滿了水,轉到最高處,將水全部倒了出來。隻要在筒車旁邊再裝一個木槽,就可以把水引走了。
眾人一見成功了,都歡呼了起來。刀疤臉一拍腦袋,道:“還真成了真是邪門了!”英姑笑道:“王大哥,快,趴到地上學蛤蟆。”
“成,我明天就學。”
“你可不許耍賴!”
刀疤臉衝著筒車搖晃著腦袋,道:“這玩意兒可夠神的。等不打仗了,我就解甲歸田,照樣子也做一個,到時候就不用挑水澆地了。”李智雲笑道:“王寶強,你現在都是正四品的忠武將軍了,還用自己種地”
新軍雖然是李智雲的私人軍隊,軍餉也由他自掏腰包,可新軍將士的軍籍都是朝廷的正規編製,將領的官銜品秩也是朝廷授予的。而且,相較於一般的唐軍,新軍各級軍官的品秩要高出一到兩個等級,這既是李智雲向阿爸爭取到的,也是新軍將士浴血奮戰,用出色的戰績拚來的。
刀疤臉笑道:“即使我不種地了,也可以教給村子裡的人,能讓他們省不少力氣呢!”
李智雲又讓人上山砍來大批竹子,將竹子一劈兩半,去掉中間的竹節,一根根地接起來做成水槽,將河水引入良田。
傍晚時分,李智雲帶著張正、蔡虎和英姑登上了附近的一座小山。一輪落日——那樣圓,那樣大,像鮮紅的珊瑚球一樣,把一望無際的田野籠罩在一層淡淡的紅光之中。遠處的小河中,五六台筒車一字兒排開,日夜不停地旋轉著。李智雲用手一指,笑著說:“到了秋天,地裡就是一片金燦燦的麥子。到了那時,咱們就再也不用為糧食發愁了!”
李智雲率領新軍離開官塘鎮,前往冠軍城後,朱粲在菊譚城登基稱帝。李智雲是楚王,朱粲非要壓他一頭,自稱楚帝,改年號昌達,大概是說在他的領導下,繁榮昌盛很快就能達到。
這日,朱粲正在大堂內飲茶,武元走了進來,抱拳道:“大哥,您找我”朱粲指著對麵的一張椅子道:“兄弟,坐吧。”武元也不客氣,大咧咧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朱粲放下手中的茶盞,瞅著他道:“兄弟,李唐的楚王逃走後,率領軍隊打下了冠軍城,我們的五千兵馬折在了他的手上,此仇不能不報!所以,大哥想讓你帶兵去征討唐軍,為死去的兄弟報仇!”
“行!”武元點頭道,“大哥準備讓我帶多少兵馬”
朱粲想了想,道:“唐軍有三千人,大哥給你三萬,十倍於唐軍,怎麼樣”
“沒問題!”武元一拍胸脯道,“大哥放心,小弟一定將他們殺得片甲不留!”
兩人正說著話,朱粲一抬頭,看見顏湣楚站在大堂門口,正朝裡麵探頭探腦,便抬高嗓門道:“顏先生,你有什麼事情嗎”顏湣楚走了進來,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然後道:“皇上,顏某剛才在堂外偶然聽到皇上說要派兵攻打冠軍城,顏某有幾句話如鯁在喉,不知當講不當講”朱粲並沒有讓座,隻是淡然地:“顏先生有什麼話,但講無妨。”
“皇上,顏某聽說大唐楚王在冠軍勸農稼穡,與民休養,此乃仁義之舉。皇上若派兵前去攻打,必將陷百姓於水火之中。古人有雲,兵者,凶器也。兵釁一開,生靈塗炭!不如雙方罷兵休戰,相安無事,豈不更好”
朱粲聽完,咥笑道:“顏先生雖飽讀詩書,滿腹經綸,然對於軍國大事,卻並不通曉。當今亂世,各路豪強本來就是你爭我奪,互相攻伐。朕若打不還手,還如何於這亂世中立足”
“這……”顏湣楚還想再說什麼。
朱粲冷冷地:“顏先生不必再言,回家去吧!”顏湣楚隻好拱手道:“顏某多嘴了,告辭!”說罷轉身走出了大堂。
朱粲見顏湣楚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眼神變得森寒如冰,道:“似這等酸腐書蟲,吃朕的,喝朕的,卻幫著外人說話,要他何用”武元趁機道:“大哥,不如把他和那個陸從典交給小弟處置吧”朱粲點了點頭,道:“行啊,等你得勝歸來,就交與你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