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南卿眸光微閃,先前他覺得蘇挽煙行為粗鄙,呆頭呆腦又愚昧無知,但現在發現,她竟然能從元和帝的一個細微的表情中,猜出他的心中所想。
更重要的是,她一個窩在後宅的閨中女子,才進王府幾日?
連事情的細枝末節都未了解完整,就能知道她那樣在元和帝麵前說,並不會讓他在元和帝麵前增加好感,反而預知會給他帶來麻煩。
可想而知,蘇挽煙並不像她表麵看的那樣大大咧咧,說不定……是個心思細膩的人。
然而在蘇挽煙心裡,哪有那麼多彎彎繞繞,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元和帝都要餘南卿死了,餘南卿還怎麼可能關心他?
這特麼一聽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啊。
她要是元和帝,用腳趾頭都能想到這肯定是什麼陰謀。
“我還跟皇上說,讓他打開王府的府門,我以後就可以自由進出王府了。”一說到這個,蘇挽煙看著餘南卿的神情就認真了起來:“我醜話先說在前頭,皇上賞賜下來的那些東西,我肯定要帶一部分走的。”
“我也不要多,夠我跑路就行。”說完,她又嘴角止不住的上揚:“剛好這些天我能出府,去看看京城是啥樣的,規劃一下逃跑的路線。”
“……”餘南卿抿唇沉默。
“你可要保密的。”不過餘南卿是個廢人,他也不怕他跟誰告密。
餘南卿閉了閉眸,心裡一時不知是什麼滋味,她鬨出這麼大的動靜,宮裡那個人不可能無動於衷,說不定這個時候已經想好了對付蘇挽煙的對策。
如今聽著蘇挽煙計劃著要走,心臟便像被人一塊一塊的挖著一般,難受得讓他喘不過氣。
他微微睜眼:“你為什麼不怕?”
蘇挽煙看著他:“誰說我不怕,我怕呀,我怕死了。”
她習慣的湊近餘南卿:“你不知道今天我被請進皇宮裡頭有多怕,我當時還在想我要是不下跪,皇上會不會一句話把我賜死,但是你知道嗎?我在侯府的時候,侯爺從來沒過來看過我,我從小到大都是躲著他們走的,更彆說跪啊行禮啊這種了,我從來都是不跪人的。”
這是實話,原主在自己的小院裡自生自滅。
有時候冬天發銀炭,府裡的嬤嬤會直接忘記她的存在。
她沒有能依靠的人,自然也不敢去問嬤嬤要,彆的庶出都還要姨娘替他們爭,但原主是什麼都沒有。
但不跪人這個,卻因為她是個現代人,真的很不習慣動不動就跪。
“那你還做?”
“那不然怎麼辦?你教我。”
“……”餘南卿被她的話噎住。
“你看你,不說話了吧?你又沒有更好的辦法,我的做法你又嫌危險,你都癱在床上那麼多年了,他要想放過你早放了,何必現在還步步逼緊?你躺在床上沒辦法爭,但我總要為我自己爭一條路啊是不是?我可不想等死!”
說實在,她其實到現在都還抱著死了就能回到現代的想法。
但是她又怕,萬一死了回不去怎麼辦?
那她就真的是死了。
還有死的時候不痛還好,她在這個世界無親無故的也沒什麼好留戀的,最怕就是生命在麵前一點點消逝,又痛又難熬那種。
她才不願意受那個罪。
餘南卿抿唇,被下的拳頭緊了又鬆,鬆了又緊,最終,還是微歎了口氣:“過城關需要牙牌,落戶需要黃冊,你要如何掩蓋你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