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倒還是其次。
畢竟如果隻是查出施琅走私,將他殺了便是。
可要是牽扯到他父親鄭芝龍,又該如何收場?
是大義滅親,向朝廷揭發他父親?
還是假裝不知,幫著父親欺瞞朝廷和陛下?
前者是不孝,後者是不忠。
自古忠孝難兩全,鄭成功第一次知道了迷茫的滋味。
不知過了多久他起身離開院門,騎著馬朝麾下士兵所在的營地走去。
他要另辟蹊徑查明事情的真相。
不遠外的另一間屋子內,鄭芝龍正在聽家丁彙報。
“老爺,顧炎武進入少爺屋子後房門也跟著關閉。小的藏在窗戶下聽了一會,聽到他們在說黑番的事。提到了棉花,皮鞭什麼的。”
“棉花皮鞭?”鄭芝龍沒怎麼當回事。
反正他已經有孫子了,就算鄭成功取向出現問題也不影響鄭氏一脈傳宗接代。
“還談論其他事了嗎?”鄭芝龍問。
“談論完黑番的事後,顧炎武又和少爺談起了另一件事。可是他們聲音壓得很低,小的在窗外根本聽不清楚。”家丁回答。
“真是廢物!”鄭芝龍氣憤地說道:“一個字也沒聽清嗎?”
“好像提到了走私二字,”家丁不確定地說道。
“走私?”鄭芝龍頓時瞪圓了眼睛,“他們說走私的事了?”
“他們說話的聲音太低了,小的也不敢確定,隻是好像隱約朦朧間聽到了這兩個字。”家丁很是慌張的回答。
鄭芝龍本想把這個家丁揍一頓,轉念想了想又覺得沒必要。
換成其他人,做的不一定比他好。
“先下去吧,”鄭芝龍剛說完,施福帶著侄子施琅從外麵走了進來。
房門關閉,三人分彆落座。
施福率先說道:“大人,一個月前沈壽嶽出師不利,在海麵上敗給了建奴水師。現已被朝廷革職,正在返鄉的路上。”
“咱們是不是把他招至麾下訓練水師?”
“沈壽嶽!”鄭芝龍念了三遍之後才悠悠說道:“沈壽嶽訓練水師確實有兩下子,就怕他還心係朝廷,那樣的話把他招致麾下無異於引狼入室啊!”
“應該不會,”施福說道:“沈壽嶽是因為昭妃沈沛卿受寵才得到重用,現在沈沛卿因犯欺君之罪被打入冷宮,沈壽嶽沒道理像之前一樣忠誠。”
鄭芝龍想了想,“再等幾個月,如果朝廷沒有啟用他或者昭妃沒有重新受寵,再考慮將其召至麾下。”
“是,”施福彙報完情況向後退了半步,給侄子施琅讓出位置。
“大人,”施琅壓低聲音,“與建奴通商的事要不暫時停一停吧,末將總感覺有些不對勁。”
“哪裡不對勁?”鄭芝龍皺著眉問。
“太順利了!”施琅同樣皺著眉,“從和建奴通商至今,除了時任南京吏部侍郎黃道周向朝廷寫了一封咱們私通建奴的密函外,再也沒人提過這件事。”
“咱們和建奴之間的貿易搞得非常大,參與的人也非常多,或多或少也該傳出一些消息才是。可滿朝文武沒人提及此事,顯然有些不正常。”
“嗬,”鄭芝龍苦笑一聲:“和建奴通商不是想停就能停的!在通商前,主動權在咱們身上。通商之後,主動權就落到建奴手上了。”
“如果咱們突然停止通商,他們會以告知朝廷的方式進行威脅。所以...通商這件事隻能繼續,不能停。”
“若是被朝廷發覺,恐怕...”施琅繼續擔憂道。
“可能已經被發覺了!”鄭芝龍一臉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