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老夫人嚴苛,從來沒有真心對待過我這個媳婦。我恨顏氏出身高貴,同樣為人兒媳,憑什麼她就可以肆意妄為,而人人都要來遷就她?可我最恨的,還是侯爺你啊!為什麼你身為丈夫,從來沒有替我在公婆麵前說過一句好話?”
但凡在她慘遭公婆欺淩的時候,陸侯爺若能好言相勸幾句,她也不至於陷入如此孤立無援的境地。
唯有出嫁過的婦人,方能深切領悟,孤身一人融入一個陌生家庭的舉步維艱。
而那將她與這個陌生家庭聯係起來的丈夫,她此生唯一的摯愛,卻站在她的對立麵,與他的家人團結一心,來孤立她。
王夫人身子一軟,突然間隻覺疲憊不堪。
她苦苦掙紮了半輩子,終究還是難以融入這個家庭。
“嗬嗬!你還委屈上了?”
陸老夫人厲聲道:“我看你是真的瘋魔了!”
若不是今日發生了這般事情,陸老夫人都無從知曉王氏對她竟懷有如此深的怨念。
她冷笑一聲,“若非看在你是軒兒與潔兒親生母親的情分上,就憑你誣陷姨娘、殘害子嗣的行徑,我侯府便能將你逐出家門!”
王夫人渾身一震,連忙辯駁道:“我沒有!”
“沒有?”
陸老夫人嘲諷道,“王氏,我來幫你回憶回憶。三十年前,你剛嫁入我宣武侯府的大門,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將身懷有孕的姨娘活活打死!”
“不,我沒有,那時的我,根本不知道她已然有孕在身,而且不過打了三十板子,她便沒了氣息!她自己不中用,怪不得我”
“好!”
陸老夫人撚著佛珠,一一道來。
“即便這是你當時毫不知情的無心之過,可後來的李氏已有四月身孕,你卻讓她頭頂水盆在烈日之下暴曬兩個時辰,致使其流產。此事,難道不是你蓄意而為嗎?”
事後,她收受了王氏的賄賂,便將這件事隱瞞了下來。
之稱是李氏自己不小心滑了一跤,導致流產。
這麼多年來陸老夫人不曾提起,難不成王氏以為她老了,將這些事全都忘了嗎?
王夫人目光驚悚,連連狡辯:“我不知道,大夫說她已經懷孕了四個月,胎像已穩,跪兩個時辰根本不打緊。更何況,李氏無名無分,誰知道她肚子裡麵懷的,是誰的孽種?”
“閉嘴!”
陸侯爺雙目赤紅,揚起手掌,狠狠地扇在王夫人臉頰上。
王夫人發出一聲淒厲的驚叫,身子重重地摔倒在地。
陸侯爺手指顫抖著,指著她的鼻尖,怒不可遏地吼道:
“你這蛇蠍心腸的婦人,竟敢仗殺姨娘,殘害子嗣,我陸清明怎會娶了你這等惡毒之人。休妻,我要休妻!”
王夫人捂住左臉,疼痛尚未襲來,卻聽到陸侯爺竟要休了她,頓時如遭雷擊。
“侯府,我都已這般年紀,軒兒也已成家立業,你怎能如此狠心,要休了我?你將我王家的顏麵置於何地,又將軒兒的顏麵置於何地。你讓滿朝文武如何看待他,叫他日後如何在朝堂上立足?”
王夫人如瘋了一般,掙紮著爬起來,死死抓住陸侯爺的衣袍,又撕又打,活脫脫就是一個市井潑婦。
她這般胡攪蠻纏、不依不饒的模樣,徹底激怒了陸侯爺。
“休妻,我今日定要休了你這瘋婆子!”
陸老夫人又驚又怒,“反了,反了!來人,還不快將這瘋婆子拉下去!”
話音未落,守在外圍的婆子衝上來,就要按住王夫人。
王夫人哪肯坐以待斃,不斷掙紮中,她的目光如閃電般掃過一旁的枯井,一咬牙,高呼一聲:“我寧願死,也絕不願被休回王家!”
說著,便一頭撞向那口枯井之中。
拉住她的婆子隻扯下了一片衣角,眼睜睜地看著她墜入井中。
“咚”的一聲,王夫人落入枯井,井水四濺,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惡臭。
陸侯爺呆立當場,片刻後,回過神來,大喊道:“都愣著乾什麼,還不趕緊下去救人!”
眾婆子這才如夢初醒,手忙腳亂地下去撈人。
然而,這一撈,除了撈出渾身濕漉漉的王夫人,還撈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