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燈,車在斑馬線前停下,沈屹驍一根食指推在夜濃肩膀:“喂。”
夜濃依舊一點反應都沒給他。
開車前,沈屹驍不僅喊了她,也晃了她,更是將「你住哪」這三個字問了不知多少遍,但是夜濃回他的除了皺眉還是皺眉,最後實在是煩了,巴掌胡亂一拍,拍在了他臉上。
氣得沈屹驍索性不管她,直接將車往鉑悅府的方向開。
那根沒怎麼用力的手指又推了好幾下,眼看紅燈隻剩幾秒時間,沈屹驍這才無奈作罷。
就這點酒量還敢自己去酒吧喝酒,真是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這一想法從他心底掠過時,沈屹驍順勢就想到晚上那個男人摟著他肩膀的動作,心口的鬱氣幾個深呼吸都沒能驅散。
車子開進鉑悅府,再駛入車庫,最後在十二棟電梯口的車位裡停穩。
知道她對電子手刹的聲音敏感,沈屹驍便沒有立即將車子熄火。
車廂裡安靜無聲,能清楚聽見旁邊熟睡人略沉的呼吸聲,沈屹驍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心裡正猶豫著再等多久將她帶樓上時,放在中控台,被他調成靜音的手機屏幕亮了。
沈屹驍看了眼來電,又看了眼睡得正香的人,短暫猶豫後,他轉過身,將手機接通。
“喂?”
“人呢,趕緊回來,程大少爺馬上就要撒錢了!”
車廂裡太過安靜,就顯得話筒那邊的聲音異常得吵。
沈屹驍聲音壓低:“我有點事先走了,你幫我多拍幾張照片。”
沒等齊禎將疑惑說出口,沈屹驍就掛了電話。
轉過身來時,見副駕駛的人還沒有絲毫要醒的跡象。
總不能就這麼讓她在車裡一直睡下去。
沈屹驍目光凝在她臉上。
其實在確定將她帶回自己的住處時,沈屹驍就將她酒醒後可能的質問想好了應對的話術。當然,這都要多虧知道她酒醉斷片的經驗。
不過以前她酒醉可一點都不像現在這般老實。
鬨人不說,話還特彆多。
越不想回憶過去,大腦越是不受自己控製。
不想再被過去毫無意義的溫存乾擾,沈屹驍果斷開門下車。
沒了安全帶的束縛,夜濃頓時就想翻身,沈屹驍忙握住她裡側肩膀,一隻胳膊探過她頸下,另隻胳膊撈起她腿。
剛要使力,看似熟睡的人就配合地抬起兩隻胳膊圈住了她脖子。
沈屹驍動作一頓,這種近在咫尺的距離,不僅能看清她鼻尖細小的絨毛,更能感受到她滾燙的鼻息。
其實他完全可以找個酒店,而非必須將她帶回自己的住處。
他清楚這是在給自己找麻煩。
像是在給自己反悔的最後一個機會,沈屹驍情緒翻湧的目光沉在她臉上,同時壓著聲問她:“要不要去我那?”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又或者在害怕什麼,短暫幾秒的等待就讓他手心出了汗,而後在他的凝眸裡,看見她紅潤的唇翕動,吐出黏黏糊糊的一聲“唔”音。
也就是那一聲可能是應允也可能是她無意識的一聲低喃,讓沈屹驍不再遲疑地撈起她腿,將她從車裡抱了出來。
誰知在車裡還老老實實,怎麼叫都沒反應的人,一下車就開始似醒非醒的不安分了。
一隻手勾在他脖子上,一隻手拽著他的領帶,如果隻是這樣也就算了,還把自己的臉往他襯衫領口蹭。
西裝外套在沈屹驍上車後就脫下丟在了後座裡,這會兒他身上隻一件襯衫和西裝馬甲。
不知是布料薄了,還是她呼出的氣息太過滾燙,一陣又一陣的灼熱穿透布料斥進他皮膚,惹得沈屹驍眉心一次次蹙起。
電梯門關上,沈屹驍低頭看向懷裡的人。
嘴巴微微撅著,看似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眉眼裡的涼意不知不覺混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心疼,連著他的心也跟著軟下來。
以前,她每次和她母親吵完架都會喝酒,那時的她酒量非常差,兩三個杯底的白葡萄酒就能讓她酒意上頭,然後給他打電話,一遍又一遍地喊他的名字——
“沈屹驍。”
“沈屹驍。”
“沈屹驍。”
他也會給足她耐心,在電話那頭一遍又一遍地應她:“嗯?”
她也會生氣,氣鼓鼓的聲音裡夾著黏糊糊的怪嗔:“你為什麼都不問我為什麼喝酒?”
哪裡需要問,在這段戀愛裡,他給了她無儘的寵愛與縱容,學校的羨慕嫉妒惹來的各種非議也從未被她記在心裡,就隻剩下她那破碎的家庭
所以他從不明知故問,會拿上他平時買回去但沒有一次性給她的包包或小首飾,然後在驅車接她的途中,給她買她愛吃的甜而不膩會讓她心情變好的甜食,最後一一捧到她麵前,隻為博她嘴角一彎笑痕。
電梯“叮”的一聲——
沈屹驍恍然回神,低頭再看一眼懷裡的人,很想問她,這次喝酒是否還是和以前一樣,因為她的母親。
可話卻懸在他嗓間,醉成這樣,能問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