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阮瑜。
“阮總。”接通電話後,夜濃往一側站了站。
“在家嗎?”阮瑜問:“在的話我給你送點大閘蟹過去。”
夜濃不想大晚上的還要麻煩她:“你自己留著吃吧。”
“老瞿給我拎了四籃子過來,我哪裡吃得完。”
讓她明天帶到公司去也不合適,夜濃想了想:“那不然明天晚上下班我去你那拿吧,正好我過去認認門。”
“也行,誒,不對,明天不就周五了嗎?”
她要不說,夜濃也差點忘了明天晚上要請公司同事聚餐。
她一步步踩上台階,“那周六?”
“行。”
挑高五米的大堂裡安靜,服務台裡側的管家和每一位進出的業主頷首微笑。
“沈總、齊總。”
沈屹驍扭頭看了眼身邊的人。
一個留學回國不過兩年,目前正在基層鍛煉的黃毛小子,還自稱是總,沈屹驍都懶得拆穿他。
可就是那隻字未說的眼神,讓齊冀心虛地“咳”了聲:“是她們非要這麼喊我的,不關我事。”
沈屹驍似笑非笑一聲:“是嗎?”
相比沈屹驍的西裝革履,齊冀一身潮男打扮,他雙手抄在褲子口袋,一副剛從家裡出來的慵懶姿態:“不過話說回來,我也是名副其實好不好?”
雖說齊冀不敢在他麵前造次,但是大庭廣眾的,他氣勢卻拿捏得很足,畢竟他也是皓豐地產的二公子。
沈屹驍不與他爭這種毫無意義的話題,視線看向門口時,他目光和腳步接連一頓。
夜濃也猝不及防地愣在原地。
和上一次在門口便利店看見他時不同,這次,夜濃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氣息發緊,甚至有一種呼吸不暢頓挫感。
清淡的桂花香被風撲進寬敞的古香色大堂,絲絲縷縷鑽進人的鼻息。
他眼底閃過一瞬不易察覺的意外之色後,沈屹驍屏住了呼吸裡讓他猝不及防的一絲波動,和門口那雙看過來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彙。
雖然知道她酒醉會斷片,但醒來後一定會對自己身處的陌生環境而感到蹊蹺,所以他才會在早上出門時和管家交代好,甚至連酒吧那邊都打點妥當,隻是沒想到她竟會再度找上門。
不確定管家剛剛的那聲「齊總」有沒有被她聽見,如果聽見了,是消了她這趟過來的疑惑,還是說因為自己的出現而加重她的不解。
沈屹驍壓下心底所有的忐忑,從容不迫的將目光從她臉上錯開,不過幾個大步就越過她肩膀走了出去。
像是電影畫麵裡擦肩而過的兩個陌生人。
沒有暗藏深濃思念的“好久不見”。
也沒有不甘與恨意交加的洶湧眼神。
所有的一切,都像在時間的軌道裡,悄然落了幕。
夜濃緩緩轉身,視線沒有去追那道背影,隻看向台階下被透亮路燈投射出的一圈光影,一如他剛剛看向自己的眼神,除了冰棱般的冷白外,再無其他。
風聲簌簌裡,齊冀再一次轉身:“哥,你想什麼呢,走快點啊。”
沈屹驍像是恍然回神,抬頭間,他略有繃緊的下顎線緩緩鬆懈,然而,他不僅沒有加快腳步,而是直接站住腳:“我還有點事,你自己去吃吧。”
說完,他幾乎一秒遲疑也沒有直接轉身。
齊冀立馬追過來堵在他前頭:“什麼事也不急於一頓飯的功夫吧。”
沈屹驍沒理他,雙腳一轉,肩膀擦過他肩往前走。
齊冀攆著他的腳後跟追上去,一聲“哥”還沒喊全,就被沈屹驍一個眼神噎在了嗓子眼。
前廳門口的濃密綠植擋住了裡麵的誘黃古色,就著路燈的照明,沈屹驍目光找尋。
剛剛雖然沒有將眼神在她臉上過多停留,但她一身休閒,不像工作中的衣著。
沈屹驍踩上台階,徑直走到服務台。
“沈總。”
“剛剛有沒有一個穿著長款白色開衫的女孩子向你詢問過什麼?”
十二棟一共十五層,一層一戶,雖然已經售罄,但入住率不高,管家幾乎能清楚記得每一位進出的業主或客人。
“您說的是剛剛您出門時,站在門口的那位女士嗎?”
沈屹驍點頭。
“她沒有進來,在您出門後,她在台階上站了兩分鐘就往西走了。”
往西?
如果是出小區大門應該是往東才對,想到自己剛剛就是往東走的,沈屹驍輕扯一側嘴角,許是不想再和他碰上。
他剛一轉身,管家又喊住他:“沈總。”
不過一個眼神就看出對方的欲言又止,沈屹驍:“有話就說。”
雖說同為業主,但沈屹驍可不僅僅隻是業主。
管家自然知道他的另一層身份,所以抱著討好的心態,在不違背她作為管家職業守則的同時,打著圈的透露說:“剛剛那位女士應該是回六棟了。”
“回六棟?”沈屹驍眉心忽而皺緊:“她住在六棟?”
管家把話說得模棱兩可:“應該是。”
沈屹驍沒再細問,轉身間,他掏出手機撥給了關昇。
“沈總。”
“查一下鉑悅府六棟的業主名單。”
“好的。”
“等等,”沈屹驍用手擋住已經敞開的電梯門邊:“包括租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