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深處青山陡峭,春草荒蕪,遮住了石徑,俯身往下看便是山澗流水飛流直下,稍一不慎便會跌落萬丈深淵。
這裡簡直是殺人毀屍的好地方!
元靳看了眼山下眼皮一跳,拽住了沈綰梨,“大小姐這是迷路了?”
“沒有啊。元靳,你得先陪我去山下買紙鳶,我再陪你去供長明燈。”沈綰梨叉腰,小臉微鼓,略帶幾分嬌蠻霸道。
許是剛才跑得快,她白皙勝雪的臉上浮現了幾分胭紅,比落在她發髻上的海棠更明豔嬌媚。
他本以為寶蘊山海棠嬌豔世無雙,卻發現不及她朱腮粉麵胭脂色。
元靳喉結微動,“好。”
“我們之前上山的地方,上山的香客太多啦,逆著人群一時半會壓根下不了山,但我從前常來寶蘊山,知道這邊有條山路,雖是陡峭荒蕪了些,但下山卻極快。”
沈綰梨伸手扒開麵前的灌木,露出了腳下泛了苔綠的石徑。
與此同時,也露出了盤臥在石徑上的小花蛇。
元靳一眼便看到了石徑上的花蛇,眼疾手快地將沈綰梨往身後一拉,沉聲道:“小心。”
他藏在袖下的暗器露在指間,正要彈射而出刺穿毒蛇,然而這時,他身後的沈綰梨卻是折了根竹枝,朝荒草叢中打了打。
草動,蛇飛快竄走。
沈綰梨的手抓上他的衣袖,手裡揮舞著竹枝打在沿途草木上,拉著他繼續往前走。
與此同時,元靳指間的暗器也飛快收了回去。
暗器與少女纖纖玉指交錯而過,隻有毫厘之隔。
沈綰梨卻好似渾然無所察覺一般,仰頭笑道:“質子也太大驚小怪了,這種花蛇沒有毒的,我以前上山砍柴經常碰到,找根棍子打草驚蛇就能趕走了。”
她雙眸靈動明亮,比天心的驕陽更晃眼,似能灼傷人。
元靳垂眸俯視山澗深淵,聲音低落:“我不曾見過,也不知如何驅蛇。”
他被囚禁府中十多年,不曾來過荒郊野外,自然是不知這些的。若是從前,沈綰梨又該被他楚楚可憐的姿態蠱惑,可憐同情他了。
但是現在沈綰梨隻覺得他比她還能裝。
沈綰梨微笑,“無妨,質子殿下跟著我走便是。”
元靳輕嗯了聲,跟在沈綰梨身後,任由她抓著自己的衣袖一道下山。
走在山路間,稍有不慎,他的尾指便碰到了少女的手,溫溫軟軟,觸感似暖玉。
山野清風夾雜草木清香,那些令他夙夜難眠的國恨家仇,似也被春風吹散,他與少女走在山路間,似乎也與那些尋常踏青的男女並無不同。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沈綰梨拽著他一路下山,衣袖間卻有暗香浮動,不知不覺香粉沾染上了元靳的衣袖。
四麵灌木當中,有無數蟲蛇伺機而動。
元靳走在路上,忽然,感覺有冰涼的東西纏繞上了他的腿,不由身形一頓,停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