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走後,小廝悄然退下,席上杯盤狼藉,隻剩下陸航和柳淩霄父子倆。
柳淩霄憤怒質問:“爹,現在該怎麼辦?今日王尚書的話若是傳出去,你讓關山書院的學子們都怎麼看我?日後仕途之上,旁人提起我,都會提起王尚書評價我的話。”
陸航此刻也是頭疼,柳淩霄是他唯一的兒子,他對他寄予厚望,自是不希望他就這麼毀了的。
隻是如今,沈敏將他納妾之事鬨得滿京皆知,而薛玉簪又身份特殊,不能隨意打發了去,王岱這邊怕是回天無力了。
陸航自己在官場上便混得不太行,此刻也隻能想到他曾經用過的法子,“爹會為你另尋法子,為你覓一門好親事,找個能於你仕途得力的親家。”
“爹,我想要沈綰梨。”
柳淩霄想起沈綰梨那張臉,眼裡便不由露出垂涎之色。
他一直都知道沈綰梨不是他親妹妹,隨著她容貌漸漸長開,愈發妍姿瑰麗,他便愈是想要占有,隻是每每都被沈綰梨逃脫,如今沈綰梨更是逃進了襄平侯府這個金籠子裡。
柳淩霄覺得,這燕京城,除卻皇家,哪還有比襄平侯府更富貴的人家,“襄平侯府不是權傾朝野嗎?若是我成了沈晉安的女婿,他定會扶持我的吧?”
然而,陸航卻是麵色沉了下來,“淩霄!慎言!”
“你與沈綰梨到底曾是兄妹,若是娶她,隻會遭人非議,於你名聲不利。且襄平侯功高蓋主,侯府遲早落敗,沈綰梨,配不上你!”
柳淩霄聞言,笑道:“爹說的是。”
等襄平侯府敗落之後,沈綰梨再無靠山,屆時他將她養作外室,以供狎玩,便無人能再說什麼了。
陸航道:“爹為你看上的是翰林學士宋灝的嫡長女宋晚妝。非翰林不入內閣,若能娶得宋晚妝為妻,屆時你的仕途將平步青雲。”
柳淩霄聽著便覺得熱血沸騰,“隻是,爹,我聽念嬌提起過,宋家嫡長女不是與沈朝謹在議親嗎?”
陸航冷聲道:“隻是議親,尚未定親。即便訂了親,婚事也是能生變的。襄平侯府既然害念嬌失了三皇子正妃之位,那便用他們嫡長孫的婚事來補償吧!”
在書院的時候,柳淩霄就不喜沈朝謹那副清高模樣,想到若能搶走他的未婚妻,便不由感到興奮,但很快他便冷靜了下來,“隻是,爹,以我如今的身份,宋家會把嫡長女嫁給我嗎?娘如今還在獄中,這囚犯之子的名聲到底不好聽,便是春闈恐怕都會有影響。”
陸航意味深長:“宋學士就這麼一位女兒,對她百依百順,隻要她願意,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不在話下。淩霄,這當中,就需要你稍費些心思了。你娘的事情,侯府的人盯著,爹不好插手,隻能讓你妹妹托三皇子的關係解決了。”
……
衛國公納妾實在是稀罕事,滿燕京都傳遍了。
陸航生怕王尚書參他寵妾滅妻,當日壓根沒回國公府,而是去了襄平侯府,非要見沈敏。
然而,襄平侯府的門童卻將他攔在了外頭。
門童揚聲道:“國公爺今日納妾,姑奶奶說讓你去陪表妹,莫要在這擾她養胎。”
陸航見著人多,直接就撩袍跪在了襄平侯府門口,“我今日一定要見到夫人,若是夫人不肯見我,我便長跪不起。”
街道上漸漸多了看熱鬨的百姓。
“衛國公府這是鬨得哪出?才剛納妾,就又跑來跪著求見媳婦?”
“衛國公夫婦多年恩愛,想必了鬨了什麼彆扭,在求媳婦原諒呢。”
“堂堂國公爺能拉下顏麵跪求媳婦見他,可見他是真的將夫人視若珍寶。”
沈念嬌也聽說了此事,去勸了沈敏見陸航,沒勸動,便自己提著衣裙跑到了府門前。
沈綰梨也去看熱鬨了。
恰好這時,沈晉安回府,他早已聽說了陸航納妾的的事,剛翻身下馬見到陸航,就直接踹了他一腳。
“爹!”
沈念嬌急急忙忙跑了過去,還險些被門檻絆倒。
沈綰梨站在大門邊冷眼看著。
【沈念嬌這聲“爹”,也不知道叫的是沈晉安還是陸航。】
饒是早已從沈老夫人口中得知沈念嬌的真正身世,沈晉安聽到這話還是有些紮心。畢竟曾經他與謝氏那麼多孩子中,他最寵愛的便是沈念嬌這個女兒。
從小到大,那幾個臭小子挨了他不少棍棒,隻有念嬌他舍不得打。
陸航自己都被沈念嬌那聲“爹”給嚇了一跳,但緊接著又覺得襄平侯府的人不知道他是沈念嬌的親爹,當著沈晉安的麵,被他女兒喊爹,心下又不由有些暢快。
任憑他沈晉安在朝野如何威風,還不是要幫他養女兒,成為他的踏腳石?
沈念嬌扯了扯沈晉安的衣袖,撒嬌,“爹,都是一家人,你怎麼能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踹姑父呢?姑父平日對念嬌最好了,爹就看在女兒的麵子上,先讓姑父起來吧。”
她一邊撒嬌,還一邊看了眼站在大門邊的沈綰梨。
之前是沈晉安軍務繁忙,鮮少回府。
現在當著沈綰梨的麵,她要讓沈綰梨看看,沈晉安對她是多麼地與眾不同。
在他那麼多孩子當中,沈晉安最寵愛的可是她這個從小看著長大的女兒,對她幾乎百依百順。彆說這麼小的一個要求了,便是她幼時想要老虎,爹也能順路給她獵一隻回來。
沈綰梨站在簷下遠遠看著沈念嬌跟她爹撒嬌的一幕,卻再無前世的羨慕。
【嗬,還真是兩個都是沈念嬌的好爹,一個為她鋪路,一個當她踏腳石。沈晉安,你就好好寵著你那個讓你不得好死的女兒吧。】
沈綰梨心下冷笑了聲,也沒了看熱鬨的興致,轉身正欲離開。
這時,就聽沈晉安冷聲斥道:“他陸航要跪便讓他跪!念嬌,跪下,你太讓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