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沈綰梨救了他一命,魏折山親口許諾,欠她一個人情,便是殺人放火也不在話下。
但是魏折山此人邪性得很,沈綰梨覺得他完全能做出,還清人情就將她這救命恩人丟到東廠受酷刑的事情來。
所以這人情她不打算輕易用。
而且,元靳也不配。
“不用人情。用銀子。我想同督主談一筆交易。”
沈綰梨說這話時,便留意著魏折山和鐘離墨兩人的神色。
鐘離商會最不缺的就是錢。
魏折山作為東廠總督與鐘離墨一介商人交好,定是為財而來。
東廠也能斂財,但有錦衣衛盯著,相互製衡,賄賂風險大,抄家來的銀子又大多進了國庫,自是沒有從鐘離商會這得來的多。
若是從前,魏折山手裡有鐘離商令,可以隨意調動鐘離商會名下商鋪,必要時甚至可以從鐘離商號的錢莊支錢,自然是不會缺銀子的。但現在,鐘離商令在她手裡,相當於她搶了魏折山的錢袋子。
魏折山聞言看了眼對麵的鐘離墨,笑了笑說:“差點忘了,我如今手裡沒有鐘離商令,使喚不動鐘離商號,但我家恩人倒是可以。”
鐘離墨則是麵色微沉,看向沈綰梨,提醒:“妹妹,從鐘離錢莊支取的銀兩,也是要還的。”
隻不過與旁人不同的是,手持鐘離商令之人,從鐘離錢莊支取銀兩,可以支取更多,而且沒有利息。
鐘離墨瞥了眼魏折山,然後對沈綰梨語重心長地叮囑,“鐘離商號隻認手持鐘離商令之人為貴客,可不管這商令,是如何落到那人手中的。你若是要將商令借與旁人,可得三思啊。”
沈綰梨當然不會把鐘離商令借給魏折山,那跟還給他有什麼區彆,到時候她想要回來難如登天。
她可不認為魏折山是什麼知恩圖報的好人。
他都當東廠總督了,能是什麼好人。
魏折山聽著鐘離墨的話則是笑容愈發陰冷,宛若毒蛇一般,此刻語氣也帶了些不善:“本督主還要同恩人談生意,還請鐘離公子收拾收拾離開吧。”
鐘離墨還是第一次被人從自家商號的店鋪裡趕走,但他也一刻不願與魏折山多待了,搖著扇子就離開了。
路過沈綰梨的時候,他湊近,眨巴了下狐狸眼:“妹妹喬裝得好,不好奇我怎麼認出來你是女子的嗎?”
他一直等著沈綰梨主動問他呢,沒想到沈綰梨壓根沒提,自己反倒憋不住了。
沈綰梨當然好奇,但她不說,她要是開口問,鐘離墨這狐狸肯定會張口要銀子。
鐘離墨看不清她幕籬下的神色,見她不問,反而偏要說出來:“妹妹再如何喬裝打扮,這男子可沒有這般纖腰楚楚的身姿。”
原來是通過身段來判斷。
沈綰梨覺得下回她易容的時候,不僅要往胸上纏布,還要往腰上也纏幾圈。
“當然了,我們督主也身姿曼妙,若不是淨身房裡走過一遭,我也要以為督主是位女扮男裝的佳人呢。”鐘離墨說著,輕搖了下折扇,笑著回頭看了魏折山一眼。
魏折山容色妖冶,美得雌雄莫辨,但他最厭惡的便是,旁人說他像女子,說他男生女相。
曾經這般羞辱過他的人,幾乎都沒好下場。
沈綰梨覺得鐘離墨可真是夠勇的。
果然,魏折山聽到這話目光陰沉了幾分,“鐘離墨。”
鐘離墨已經飛快出了雅間,並且關上了門。
他收回視線,看向了沈綰梨,眼裡的狠戾似乎在一瞬間消失,帶了幾分玩味的笑,但笑意不達眼底:“恩人,坐下來聊聊?”
沈綰梨頷首,與他一同回到了屏風後,坐在了之前鐘離墨坐的位置。
旁邊的小廝給他們重新上了一壺茶。
沈綰梨讓小廝在門口守著。
魏折山才慢悠悠開口,“恩人想與我談什麼交易?”
沈綰梨:“幫我殺一個人。”
魏折山:“誰?”
沈綰梨:“魏國質子,元靳。”
魏折山眉梢微微挑起,“元靳如今在詔獄之中,詔獄乃是錦衣衛所管轄之地,本督主愛莫能助。”
沈綰梨當然知道元靳被關在詔獄。
若是找錦衣衛指揮使岑寂幫忙,要殺元靳會更為輕鬆。
而恰好,她手上有岑寂的玉佩,若是用上岑寂欠她的人情,岑寂應當不會拒絕。但是,那樣岑寂會知道,是她要殺元靳。同樣的,岑寂也不是什麼好人,沈綰梨難保他幫了她之後,會不會轉而把她賣了。
但是魏折山,至少不能確定她的身份。
沈綰梨從沈敏那薅了很多銀子,花起來一點也不心疼,“一萬兩銀子。”
魏折山:“元靳質子乃是魏國嫡長子,關係到兩國和平,他的命,竟然還比不上鐘離墨這賭場的一成?”
沈綰梨語氣冷漠:“他那賤命不值錢。鐘離家的賭場本就日進鬥金,若非我有鐘離商令,便是花十萬銀票也未必能買下。但元靳他本就病弱,若是意外病逝在詔獄之中,魏國也沒有理由開戰。督主還可以將罪責推到錦衣衛身上,說不準還能為督主除掉政敵。”
岑寂欠她的玉佩和人情,她收下了。
但他還欠她一條命。
魏折山聽著點頭,似是讚同沈綰梨說的話,但轉而又笑道:“恩人你也說了,錦衣衛與我們東廠勢不兩立,本督主若是幫了你,在錦衣衛的地盤上動手,被錦衣衛抓住了把柄,那到時候,倒黴的可就是本督主了啊。”
沈綰梨語氣上挑,略帶戲謔:"督主還怕錦衣衛指揮使不成?”
魏折山輕嗤:“本督主自然是不怕岑寂的。”
沈綰梨哦了聲:“所以督主這是何意?”
魏折山麵不改色地道:“要加錢。一萬兩實在太少了,本督主要十萬兩。”
沈綰梨:“成交。”
魏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