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天佑,默默的將二百兩那張收起來。
輕咳一聲,緩聲道:“這張是五十兩。”
閆老二現在思維敏捷,反應奇快:“那就是一張一百兩,兩張五十兩,不少不少,二百兩啊!白揀的二百兩!”
閆懷文忍不住揉了揉眉心,無奈又好笑:“天佑,這些……肯定要交出去的。”
閆老二:嘎?
“哥你說啥?交出去?交給誰?為啥?”閆老二懵逼了。
“你想一想,北戎為何會帶如此多銀票?”閆懷文問道。
“窮家富路,他們出遠門,身上不得多帶銀子麼。”閆老二想都沒想便道。
閆懷文失笑搖頭:“你呀!這六人隱藏身份潛入關州,所謀定然不小,在此地,他們人事不通,唯有以金錢開路,才能方便行事。
又或者,他們帶這些銀票來,另有他用。”
銀錢自古以來,就一個作用。
買賣。
它不光能買物,也能買……人。
閆懷文經曆的多,想的也多。
關州守衛邊防,乃是蠻夷的眼中釘肉中刺。
連年禍亂邊界,有奇襲得手,亦有敗落而歸,你來我往,雙方早已勢同水火。
對彼此的動向也格外關注。
據他所知,邊防駐軍專門有一部人馬,行窺伺敵蹤情報之事。
反之,北戎也會如此這般,深入腹地,了解更多關州的情況。
包括但不限於布防布兵、人員調動、民生等等。
在有心人的眼中,沒有一條情報是無用的,最終都能彙總成對己方有利的信息,影響戰局。
這六人,或許就是擔負此等任務。
潛入關州,伺機打探。
如他所言,金錢開路,才能方便行事……
閆老二咋能不明白呢,他就是不甘心。
好麼,我們村子的人浴血奮戰,賞銀賞銀少給,連摸屍的所得都得上交。
好大一個慘字!
“之所以要上交,乃是不知這銀票是否還牽扯到其他人。
總要查清這些銀票的來處。”
閆懷文耐心的對他弟弟解釋。
閆老二喪喪的低頭道:“我知道,銀票也是帶字的東西,我們留不得。”他剛才是高興瘋了,才會沒想起這茬。
“存銀入鋪才得這一紙票據,關州的銀票隻流通於附近幾個大府,西州府、樂山府和臨海府。
其中臨海並不喜用,唯西州府與樂山府可通兌,那你說,這張銀票是何人所存?在哪處銀鋪存入?中間是否還有人經手?”
“在這銀票上能看出來?哪裡寫著呢?”閆老二眼睛都快貼上去了,也沒看出哪裡有貓膩。
閆懷文笑道:“我們自是看不出來,有人能看出來。”
“誰啊?”
“這銀票存兌的銀鋪。”閆懷文駑定的說道:“他們有手段,慣會在上麵做記號,若真有心探查,能查出很多東西。”
閆老二:……
“那豈不是說,存到銀鋪的每一筆錢,他們都能掌握?那也太……那啥了!”
以後想藏個錢,裝個窮都不行了?
上銀鋪一查,全都露底?
“這手腳他們做的隱秘,不會輕易動用,自然也不會輕易讓人知道。”
閆老二:“那到底能不能查出來啊?”
他給弄湖塗了。
“隻看英王重不重視了。”
“咋又關英王的事?”閆老二吃驚的問道。
“這銀鋪開在關州,身後肯定有些背景。”且這背景多半與英王有關。
“若是王爺有心要查,再簡單不過,若是此事被壓在下麵,無人重視,自然就不了了之。”閆懷文道。
閆老二深深的凝望銀票,兩隻眼睛,一個寫著:可,一個寫著:惜。
“對咱們來說,找到這些銀票還有一樁好處……”閆懷文賣了個關子。
閆老二立時就被挑起興頭,忙不迭的問道:“什麼好處?”
“村裡的賞銀,不但會如數發放,還會拿到一些額外的獎賞。”閆懷文笑容含蓄,卻有誌在必得之感。
閆老二秒懂。
他們這又算是立功了!
而且這次立的功勞和上次不一樣,進項太大了!就問還怎麼好意思克扣他們原本的賞銀?
啊?好意思麼?
創收幾百兩啊!不拿出點獎勵獎勵他們過意的去麼?
必須過意不去啊!
這麼一想,閆老二的心情立時多雲轉晴,豔陽高照。
又燦爛起來。
不過提及銀子……他賊眉鼠眼的看了看四周,自己走遠一些,又朝他哥招手。
閆懷文:……
緩步跟進。
“哥,還有一件大事,我得和你學一學。”閆老二神神秘秘的道。
閆懷文朝他點頭,示意他說。
閆老二咽了下口水,壓低聲音道:“哥,我和小二在長平遇上了世子妃送嫁的婚船,世子妃你知道吧,就是英王他兒媳婦。
那十裡紅妝就彆提了,打頭第一個過去半天了,後麵還有老長一溜呢,給我們都看花眼了,紅色的箱子,瞧著就喜氣。
長平的物價太高了,我倆著急去臨海府的龜緣縣,你猜怎地,有人過來不讓我們走,等了老半天才放行,我和小二就賣力的劃,誰知道竟然看見……”
閆懷文也不催促,隻靜靜的聽他說。
目光柔和溫煦。
閆老二頓了頓,又看了看周圍。
閆懷文看出他的緊張,寬慰道:“放心,我已看過,周圍無人。”
“唔!”閆老二一臉認真:“哥,我和小二看到獨自駛離的那條船往河裡扔箱子,然後下去了幾個人,還帶了鐵索,等他們再上來,是空著手,鐵索也不見了。”
這是閆老二和閆玉商量好的說辭。
要隱瞞他們已經知道箱子裡麵是什麼東西這件事。
為了增加可信度,將一切都歸之為——親眼所見。
閆懷文神色不變。
英王府並不是鐵板一塊,他很早就知道。
之所以對這件事沒有印象,隻有一種可能。
此事被人遮掩,不為外人所知。
“你說,你和小二還曾遠遠的看到那些人翻箱搬運?”
閆老二:“看見啦,不少人忙活,走來走去,雖然看不清是啥,可他們確實挺折騰,從這個箱子挪到那個箱子。”
閆懷文又問:“當時天色如何?”
“大概是剛過申時。”閆老二回想了一番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