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哆哆嗦嗦跪下,將懷裡護著的包裹舉過頭頂,“這是小姐臨死之前,讓奴婢埋於後院的證物,衣裳上有小姐臨出府前用的一碗梨羹殘渣,以及小姐親手所寫書信一封。”
她之前不知自家小姐的用意,但此刻一切都已經明了,她隻感謝老天有眼,留了她一命,能讓她有機會站上公堂為小姐伸冤。
若不是小姐,她早就被錢嬤嬤配給她那瘸腿又好賭的兒子了。
“呈上來。”沈懷謙沉聲道。
此刻劉賢的雙腿已經有些打顫,在心中思索該如何將自己從此事中摘出去。
一早就候在一旁的太醫,上前小心地將衣袖上沾有梨羹的地方沾上一些水,接著刺入銀針。
“陛下,此梨羹含有劇毒。”太醫很快給出了結論。
“昨日上午,夫人突然來到小姐的閨房,給小姐端來了一碗梨羹,說近日偶然聽到小姐常有咳嗽。”
“夫人一向對小姐冷漠疏離,從未對小姐如此關懷備至過,想來小姐便是那時察覺不對。”
海棠跪在地上,聲淚俱下。
“這封書信是寫給宋大人的,便由宋大人念給在場諸位聽吧。”沈懷謙放下手中的信,輕輕歎了口氣。
常德全立刻上前將信拿起來,小心地呈到宋婉儀麵前。
宋婉儀拿信的手有些微微顫抖。
“宋大人親啟。”她的聲音也有些微顫,“學生劉芊,近日發現嫡母過多關注學生日常起居,父親連日來早出晚歸,兩件事聯係起來學生頓感蹊蹺。”
“加之宋大人之前讓學生們最近要小心謹慎,恐有人會對府中私塾下手,方才嫡母送來一碗梨羹,強逼學生喝下,學生不敢不從,思來想去,惶恐不安,遂留書一封,以作證據。”
“學生劉芊,受教與宋大人座下,感恩戴德,願來世攜草結環以報,若學生之後出現任何意外,與家中嫡母脫不了乾係,與宋大人,宋府私塾,夫子同窗無任何乾係,學生願以來世起誓,以上一字一句無絲毫作假。”
“學生劉芊,拜宋夫子安。”
宋婉儀最後一個字音落於公堂,雙目已經赤紅,嚇得她身邊的劉賢趕緊後退了好幾步,生怕她跟昨日一樣暴起傷人。
“陛下,此丫鬟之言不可相信啊,微臣夫人嫁與微臣多年,豈是如此蛇蠍心腸之人,倒是這丫鬟前幾日犯了家規,被嚴肅處理,恐因此生恨啊!”劉賢趕緊跪下,辯駁道。
“奴婢所言,無一句弄虛作假,奴婢願以死相證。”
海棠說完這句話,從地上爬起來,徑直朝著公堂內的柱子奔了過去。
她的速度十分快,也十分流暢,顯然是一開始便存了這個心思。
隨著一聲悶響,海棠的額頭與堅硬的梁柱相撞,她潔白的額頭立刻開出一朵絢麗的血花。
“小姐,奴婢來找您了!”海棠臉上帶著笑,高呼了一聲,便斷了氣。
宋婉儀閉上了眼睛,麵上有些悲涼。
如今,又多了一條人命。
眾人皆沒有想到,這看起來瘦弱的丫鬟居然如此忠肝義膽,血濺公堂。
劉賢也徹底癱軟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