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並不常笑,所以笑起來有些僵硬。
“正好近日莊子裡宰了一頭羊,待會兒張大人拿些羊肉回府,冬日喝羊湯最是驅寒了。”宋婉儀笑眯眯地道,“還望張大人莫要嫌棄,本官拿不值錢的羊肉換這上好的毛尖啊!”
張禦史原本是打算拒絕的,畢竟他此次上門是來送謝禮的,萬萬沒有收回禮的道理。
但宋婉儀這番話說得十分周到,讓他挑不出一絲錯處來。
並且聽到羊肉,他嘴裡也開始分泌起了口水,欣然應下了。
畢竟京中這羊肉可不是隨處都能買到的,羊不跟豬一樣什麼都吃,隻吃鮮嫩的草料,比較難養。
一般隻有大戶人家的莊子上為了口腹之欲,會養。
所以對外販售的羊肉那是少之又少,更彆提他這種手裡頭沒多少銀子的人了,那是連上哪兒買都不知道。
往往隻有在參加宮宴的時候,能夠大快朵頤。
又寒暄了一會兒,幾杯熱茶下肚,一盤糕點也就著茶水見了底,張禦史這才起身告辭。
“張大人坐本官的馬車回府吧。”宋婉儀言笑晏晏道,“羊肉頗重,張大人一人也拿不下,冰天雪地的,也省得本官再跑一趟了。”
前世在職場上混跡了這麼久,宋婉儀也深諳與人打交道的學問。
對於張禦史這種一根筋的人,就不能將自己的示好表現出來,得表現得十分不在意,是怕麻煩才這樣做的。
這樣他才會願意接受。
果然,張禦史聽了宋婉儀的話,也沒有推辭,“那就多謝宋大人了。”
宋婉儀也是親自將張禦史給送出了府。
張禦史坐在馬車上,身上的鬥篷還帶著一股暖香,磨損嚴重的下擺被心靈手巧的茴香給繡了一些翠竹掩蓋住了。
回到府裡之後,宋府的小廝將馬車車廂後麵的羊肉給搬了下來。
張禦史一看,這宋大人說隻是送些羊肉,結果送了一整頭羊的量,甚至送了幾箱銀絲炭。
“我們家大人說了,這羊湯用銀絲炭煨出來最是鮮美。”茴香淺笑著解釋道,頰邊浮現出兩個淺淺的酒窩。
“請代本官謝過宋大人,宋大人真是有心了。”
這羊湯雖然還沒有喝到嘴裡,但張禦史此時已經感覺到身體中流淌過一絲暖意了。
這麼多年來,他過的一直都是窘迫的日子,即使是過年那也得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但他從未求助於他人。
可對於宋婉儀主動幫襯,讓他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感受。
似乎,像是有了至交好友的感覺。
他這個老友過得的窘迫,小友便想方設法,不動聲色的接濟。
在維護了他的自尊心的同時,也讓他今年能夠過上一個溫飽的新年。
而在宋婉儀還是嬪妃的時候,他不知道參了她多少次,甚至還進宮死諫。
縱然如此,她依舊是不計前嫌。
想到這裡,張禦史不禁有些無地自容,他感覺自己活了大半輩子,卻都沒有這短短半年學到的東西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