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謙連忙攔腰將她抱住,“你跟朕回禦書房,朕慢慢跟你解釋,可好?”
宋婉儀停下腳步,從他懷中掙脫出來,上下打量了他兩眼,眼神晦暗不明,“你今日,是鐵了心要為你那外甥女做保?”
“你們皇家人的命是命,董知知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她此言一出,宮內的宮人都跪了下來,噤若寒蟬,這話可是大大的大逆不道啊!
麵對宋婉儀的指責,沈懷謙隻是抿了抿唇,並沒有說話,身子卻一直擋在她麵前,隨時注意她的動向。
若是她今日大鬨壽康宮,那麼明日言官的口水就能將她給吞沒,更會將居功自傲的帽子永遠安在她頭上。
邊關一戰,她是最大的功臣,沈懷謙並不願意如此大的功勞,因為這些事情而被埋沒,等不得讚揚與推崇。
蘇堇康自然也知道宋婉儀闖進壽康宮的事情,但她這會兒也是裝作不知情。
畢竟她能看出,今日皇上是動了真怒的,若是她再不知好歹的話,恐怕最後的薄麵也保不住。
此時的宋婉儀十分抗拒跟沈懷謙有任何肢體接觸,於是沈懷謙也就真的不再上手去拉她,隻是無論她如何動作,他都跟一座山一樣,牢牢地擋在她前麵。
宋婉儀嘗試了幾次,都突破不了他的圍堵之後,心中火氣更旺了,開始口不擇言了,“狗皇帝,讓開!”
這三個字一出來,跪在地上的小福子頓時都德跟篩子一樣,他們這些下人不會被陛下滅口吧?
難怪師父經常將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掛在嘴邊,師父傷了臉不能跟在陛下身邊伺候,躲過了這一劫,可不就跟那個典故遙相呼應嗎?
沈懷謙縱使脾性再好,臉也是沉了下來——他從未被這樣指著鼻子罵過。
“擺駕回宮。”他低沉著聲音吩咐道,直接上前一步攬住宋婉儀的腰,將她整個人扛在了肩上,健步如飛地往外走。
宋婉儀騰然失去重心,被他這樣頭朝下扛著,開始不斷地掙紮,“放開我!”
“趕緊放開,不然我可要繼續罵了!”
沈懷謙腳步一頓,快步帶著她出了壽康宮,才將她放下來,“等回去,朕隨你怎麼打怎麼罵,先跟朕走好嗎?”
宋婉儀扶著牆根站穩,累得有些氣喘,因著剛剛的劇烈掙紮,她此時頭發微微淩亂,頭上的烏紗帽早就不知道掉到哪兒去了。
“誰敢打罵陛下啊?陛下是九五之尊,天下之主,皇家血脈,尊貴無比。”宋婉儀一臉譏誚。
即使她心中知道,沈懷謙之所以如此輕飄飄放過那寶儀郡主,是有原因的。
但她實在是不想深究其中緣由,更不敢去想,今日他的所作所為,是不是為了維護他手中的皇權,維護皇室的威嚴。
她心中不甘,皇家人一直以來淩駕於普通人之上,可他們手中的皇權,他們的錦衣玉食,又何嘗不是受普通人供養?
如此草菅人命的做法,這天下可還有公正可言?
這皇城之中的皇權背後,是多少像董知縣那樣的忠肝義膽之人默默犧牲所換來的。
而他留下的女兒,卻被宮中的貴人肆意欺辱,甚至始作俑者,隻是輕飄飄抄十遍佛經就此接過了。
如此不痛不癢的處罰,她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