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五道:“走,去讓公子看看。”
梁六遲疑:“這會兒去找公子?要不還是先去請許大夫看看,沒準是咱們想多了?”
梁五:“公子雖不是大夫,但對這個病,公子比許大夫更熟悉。而且你若真是痊愈了,那這件事對公子而言,至關重要!公子必須是第一個知道的人!”
“若真是這樣……”梁六一邊穿上衣服,一邊瞄著梁五道,“哥,其實你才是第一個知道的,我是第二個,公子頂多算第三。”
梁五回頭:“你是不是想死?”
梁六趕緊往後退一步:“哥,要不讓我先找塊鏡子看看,我還沒看過我的後背呢。”
梁五:“公子那也有鏡子,彆磨蹭,趕緊走!”
梁六還是磨磨蹭蹭地道:“今日水牢剛進了幾個人,公子這會兒應該忙著審訊,沒空再見咱們。”
公子身邊的人都知道,公子發病的時候,心情肯定是非常不好,一般誰靠近誰遭殃。偏他哥不僅忠心而且皮還賊厚,從不怕被削,但他怕啊。特彆是他患上和公子一樣的病後,他才真正明白,公子究竟有多強。
但越是佩服,就越是膽顫。
梁五瞥了他一眼:“那幾個要等幾日再審,你怕什麼?公子還能對你怎麼著?”
梁六欲哭無淚:“我不是怕,就是這天都黑,公子會不會已經歇下了?剛剛公子的臉色就不大好,要是剛一歇息被我們打擾,不太好吧。”
梁五:“事有輕重緩急,頂多是被削一頓,你死不了。”
梁六:“……”
……
觀水園的後院大而空曠,院中隻有幾塊嶙峋的山石,沒有花草;回廊下也隻掛了幾盞風燈,不養鳥雀。偌大的後院,長隨仆從下人全都是男子,沒有女人,不見脂粉,連蚊子都是公的,所以這裡到處都透著冷硬。
外人都傳,觀水園的主人是惡鬼投胎,羅刹轉世,嗜血成癮,故而不好女色,唯好殺人。
顏鶴確實還未歇下,實際上,今夜他也彆想歇息,因為體內的病症又發作了,這樣灼燒的痛苦將會持續一整夜。
梁五和梁六在寢院外求見時,他本不想見的,都已經開口將人打發走了,卻想了想,又將人叫了回來。
……
梁六認命了,隻得隨梁五一塊進去。
此時寢屋裡的燭火隻點一半,半明半昧,顯得這裡的氣氛愈加壓抑。
兩人進來站住後,裡頭才傳出一句:“何事?”
那聲音微沉,語氣淡漠,與這夜融在一起,讓人辨不出喜怒。
梁五遂將梁六此時的情況道了出來,然後他讓梁六上前:“因事關重大,我們亦不知是否真如我倆所猜的這般,故來請公子查看。”
裡頭沉默了片刻,然後一個修長的身影自那重重帳幔後麵走了出來。
梁六抬起眼,便見公子已經換了寢衣,因他們求見,才臨時披了件鴉色披風,墨一般的長發隨意披散著,全身上下都是濃重的黑,於是襯得那張臉愈加冷白,五官比白天時還多幾分銳利感。
其實公子有一張極其俊美的臉,甚至可稱得上是絕色,但因他目中的殺氣太重,渾身上下都寫著危險,故無人敢隨意靠近,所以才得了這羅刹惡鬼的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