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之遙的劍很奇特。
從劍身上裂開絲絲紋路,將倒映其上的人影割成無數塊,像是隨時要碎裂。
劍刃輕薄,在日光的照射下透著一股寒意。
李弱水的視線從那利刃上劃過,心下不禁跳了跳:“你擦劍做什麼?”
路之遙柔和一笑,彎起的長睫上撒著日光,透出一些碎金般的光澤。
“它從來沒有從喉口劃下過,不安撫一下會緊張的。”
李弱水不自在地站起身,晃到窗邊看著下方的來往的行人,舔了舔唇,乾笑兩聲。
“這不是才過了三日嗎……”
她看著桌邊專心擦劍的路之遙,心下防線日漸崩潰。
由原來的自信不可一世成了如今的站在窗邊的望夫石。
都三天了!男女主怎麼還沒查過來!難道是他們這個客棧不大不顯眼嗎!還是那幾位姑娘沒把話帶到!
再沒人來她就要當場給大家吞劍助興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特意囑咐過,房裡根本沒有紙筆,他耳力又極好,嘟囔幾句都能被他聽見,更彆說和小二說些什麼了。
她已經在窗邊站了兩日了,不知道有沒有點效果。
窗下車馬來往,街邊攤販叫賣,在這來來往往的人流中,李弱水的視線和其中兩人相接。
一男一女,男的穿著玄衣,一臉朝氣,女的穿著黑紅色調長裙,懷裡抱著一把刀,神色嚴肅。
二人正直直地看著她。
這經典的打扮和搭配不是男女主陸飛月和江年還會是誰!
李弱水轉頭看了路之遙一眼,忙不迭地對他們小幅度招了招手,神色驚喜。
陸飛月眼神一凜,毫不猶豫地抱著刀往這邊來,江年看了李弱水一眼後也很快跟了上去。
李弱水心裡暗喜,如釋重負地坐回桌邊,給自己倒了杯茶。
“看來是來了?”
路之遙停下了擦劍的手,側耳對著她,從這個角度能看到他翹起的長睫。
李弱水壓不住揚起的嘴角,故作雲淡風輕地點點頭。
“夢裡就是這樣了。”
路之遙低眉輕笑一聲,慢慢將劍收回鞘裡,鐵器相擦的聲音聽得她收斂了笑容,寒毛忍不住豎了起來。
拭劍的手帕剛被他拿起,下一刻便被一隻利箭穿過狠狠釘在了窗台之上。
他揚眉對著李弱水,笑容和煦:“夢裡也是這樣?”
“是……”
當然不是這樣,原著裡三人的初見很和平,畢竟二位主角是善人,他是偽善人,大家相安無事。
木門被強行破開,陸飛月看好屋內的情況後毫不猶豫地拔刀襲來,她還順手將站在一旁的李弱水推到了門外。
攻勢霸道的刀卻在即將刺入路之遙前胸時被他雙指夾住,再也沒能前進分毫。
路之遙唇畔彎起,指尖輕點刀刃。
“你是?”
陸飛月使勁將刀拔了出來,揚起傲氣的眉,從懷中拿出一塊令牌。
“巡案司,陸飛月。”
李弱水從門外走了進來:“他看不見……”
忽略陸飛月噎了下的神情,她趕緊走到路之遙的身邊:“但我證明,那確實是巡案司的牌子。”
“女捕快啊。”路之遙意味深長地說了這麼一句後,拿起一旁的盲杖起身。
“我隻是個瞎子,做什麼要抓我呢?”
陸飛月冷笑一聲,刀始終對著他:“我們懷疑你私自囚禁這位姑娘。”
“那便是不認識她了。”
路之遙不再說些什麼,閉著雙目站在那處,似是偏耳在聽些什麼。
李弱水揣摩了一下,湊上去試探性拉著他的盲杖,將他轉了個方向。
“你的手帕在那邊。”
他愣了一瞬,隨後揚唇輕笑:“多謝。”
在路之遙去拿手帕時,李弱水趕緊和另外兩人解釋。
“他沒有囚禁我。”
“我已經觀察你兩日了。”
江年拿著弩箭從門外走進,在陸飛月身旁站定。
“你每天都要在窗邊站著,神色苦悶,我去問過小二,他說沒見過你出門。即使這不算囚禁,總是在限製你的自由吧?”
“不是,他眼睛不好,我得照顧他。”
李弱水看了二人一眼,故作哀愁:“苦悶是因為我剛從地牢裡逃出來,還沒緩過勁來,一想到差點就要被拐賣我就……”
陸飛月江年二人對視一眼,趕緊上來問她:“你是從那裡逃出來的?”
“是啊,和我一起逃出來的還有好幾人,他們已經去官府報官了。”
江年一聽這話,突然諷笑一聲,將弩箭收到後腰。
“我說那日怎麼突然將你支去城東竹林,原來是府衙裡藏著證人。”
他雙手抱臂靠門,看著陸飛月:“我早說了,不是誰都像你們巡案司的人。”
陸飛月暗暗咬牙,清冷的眉微蹙,隨後抬眼看著李弱水。
“姑娘能否帶我們前去地牢查探一下。”
“可以。”李弱水立馬接過話茬:“現在還早,不如我們立刻出發?”
李弱水接得太快,陸飛月不由得愣了一瞬,轉頭看了眼江年。
江年走到陸飛月的身前,垂眸看著李弱水:“還不知道姑娘是如何逃出來的?”
李弱水哽了一下,她要怎麼解釋給路之遙的那封信,也說是夢嗎?
“是我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