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
江年早已經習慣她這一本正經的樣子,也拿著包袱起身,笑著搖搖頭。
“走吧,看看車裡二人如何。”
兩人走到車前,躲在簷下的馬打了個響鼻,隨後又低頭啃食著破廟前的草。
陸飛月將車門打開,看到裡麵的二人時不禁一怔,沒有再上前一步。
無他,隻是眼前這場景太過和諧。
車窗不知何時被打開,陽光才得以從窗口探進,暖洋洋地籠罩在相擁而眠的二人身上。
李弱水背對著他們,看不清神色,路之遙屈膝側頭而坐,烏發蓋著半張臉,左手還抓著李弱水的發尾。
光柱中的小塵不停在二人周圍飛舞,氣氛顯得寧靜又安然。
一切都交融在一起,就像魚和水、就像光和樹。
路之遙身體微動,遮住臉的烏發從臉頰上滑落,露出他如玉的臉龐。
“天亮了?”
聲線乾淨,沒有一絲乾澀的喑啞,很難讓人判斷他到底是不是剛醒。
江年愣了一瞬,點點頭,想起他看不見,又訥訥應了一聲:“亮了。”
清晨空氣清爽,雀鳥在枝頭嘰嘰喳喳叫著,略涼的風吹進馬車,吹醒了將醒未醒的李弱水。
陽光直直罩下,她皺著眉頭,適應了光線才睜開眼,看到馬車外站著的兩人,懵了一會兒後,羞恥漫上心頭,立刻爬起身收拾被子,給馬車騰出空間。
“不好意思陸姐姐,讓你們在外麵站了這麼久。”
發絲從手心溜走,路之遙摩挲幾下指尖,起身坐到了一旁。
陸飛月接過被子,把它放到底部車廂,神態自然,沒有一點尷尬。
“沒事,我們也隻是剛到。”
江年在車外趕馬,其餘三人坐在馬車裡,空氣中縈繞著一種奇怪的安靜氛圍。
但似乎隻有李弱水感受到了,這安靜中透著的一絲若有若無的尷尬。
昨晚身體實在是太痛了,沒有心情去想其他的,可現在沒事了,那些該糾結的不該糾結的如般潮水湧來。
以往都覺得他是個瘋狂、隻顧自己高興的人,沒想到這次竟然願意耗費內力來幫她,還幫了一晚上。
李弱水現在心情很複雜。
一方麵是知道他的為人,他這麼做一定不是因為心動,但到底因為什麼她也不知道。
另一方麵是她自己,李弱水雖然心大,可也做不到單獨和一個男人在一起時睡得毫無自覺、異常香甜。
縱使昨晚是因為毒發,可也不至於倒頭就睡這麼鬆懈。
隻有一個解釋,她潛意識裡已經開始相信路之遙了。
這簡直比發現他是個瘋批還要讓李弱水震驚。
按照這個勢頭發展,她十有八九會把自己搭進去,這可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李弱水如坐針氈地看著兩人,陸飛月一臉冷豔但實際在發呆走神,路之遙則是一如往常,唇角帶笑地靠著車壁。
隨後,他略顯蒼白的指尖點著車座,發出輕微的咚咚聲,韻律逐漸加快,明顯和她的心跳聲同步——
“聽說滄州附近景色不錯,我去看看。”
沒等二人反應,李弱水已經衝出馬車坐到車轅上了。
聽到壓抑不住的笑聲,陸飛月被驚到一般回神,茫然地看著用手背遮住唇角的路之遙。
她是不是錯過什麼了?
清涼的風吹到臉上,那股莫名的燥熱終於消了下去,李弱水鬆了口氣,轉頭便看見江年拉著韁繩,一臉羨慕地看著她。
李弱水:“?”
“同人不同命啊。”江年幽幽歎了口氣:“我和飛月相識兩年,進展還不如你們快。”
“可不是嗎。”
李弱水默默吐槽,又想到原著裡兩人直到兩百多章才互訴衷腸。
這麼長的篇幅,居然沒有給路之遙這個男配多一點的背景介紹,害得她現在兩眼一抹黑。
雖說是三月,可一路上綻開的花朵不少,為了壓下自己紛亂的思緒,李弱水有一搭沒一搭地伸手摘下,順手編著花環。
江年看著她手裡逐漸成型的花環,不由得感慨:“高手啊,我怎的沒想到!”
還沒說完話,他施著輕功去摘路上的花朵,沒人牽製的馬兒便向青草多的地方去。
“你拉好馬啊!”
李弱水伸手去牽韁繩,馬車卻突然顛簸一下,身子一個趔趄即將摔下去時,一隻微涼的手抓住了她。
她轉眼看去,路之遙正從車裡出來,坐在了車轅上,那隻手順著她的手腕滑到了手心,接過了那根韁繩。
“你來說方向吧。”
聽著他的聲音,手腕上還殘留著一些涼意,李弱水的心突然靜了下來。
“往左一些,回到主道。”
手下加快速度,一個花環做成了,她的聲音和往日沒有區彆:“送你,我特意做的。”
柔軟的花枝夾著樹藤,帶著濃鬱的花香,被放到了他的懷裡。
路之遙靜了一瞬,唇角再起揚起熟悉的弧度,他卻隻是將花環放到了一旁,溫聲回道。
“多謝。”
李弱水輕輕應了一聲後便不再說話。
她方才都在胡思亂想什麼,她的目標一直都是攻略成功後回家,不能被這些胡思亂想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