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鄭言清聞言鬆了口氣,神態都自然了許多,他從喜服裡拿出一張信紙,略帶歉意地把信紙放到了桌上。
“李姑娘,這是我寫的契約書。”
李弱水吃著菜,順手拿起來看了幾眼。
這是一封按了手印的契約書,約定等到半年之後將會與她合離。
“不行。”李弱水放下紙:“最多一個月。”
鄭言清怔了一瞬,點頭笑了,咳嗽幾聲後將紙收了回去。
“看來李姑娘是有備而來。”他放鬆地拿起筷子,神色不變。
“不用擔心我會告訴彆人,不如說,你將這裡攪得天翻地覆更好。”
李弱水對他點點頭,神情深沉:“你高看我了。”
她做事的所有目的都是攻略路之遙,至於原書的主線,又男女主去走,她就不操心了。
“咳咳咳!”
鄭言清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一下子沒緩過氣,咳了許久。
李弱水還以為是開了窗,吹了冷風才咳嗽的,便起身去關窗。
翻來覆去搜查鄭府的陸飛月二人正好路過這裡,原本是來看有沒有發生什麼事的,但恰好看見窗戶被關上了,便立刻靠近那裡。
此時婚宴還沒結束,大部分的丫鬟小廝都在前廳幫忙,這裡基本沒人看守。
陸飛月二人走到窗台下,正探頭從窗口往裡看時,突然聽到上方傳來一聲輕響。
兩人抬頭看去,隻見路之遙屈膝坐在走廊的梁上,手裡翻著幾張暗黃色的糖紙,從下往上看不清他的神情。
陸飛月與江年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些疑惑。
江年翻上房梁,用氣音問他。
“你在這裡做什麼?”
路之遙將糖紙扔下,唇畔又勾起了那熟悉的笑意。
他從懷裡掏出一個綠色瓷瓶,同樣用氣音回道:“給她擦藥。”
江年:……
他屬實看不懂了。
“那我們再去搜搜,你看著點,防止那個鄭公子對她做些什麼壞事。”
路之遙把玩瓷瓶的手一頓,稍稍抬頭:“什麼壞事?他會殺了李弱水麼?”
“不是這種壞事。”江年擺擺手,唇張了又關,委婉地說了出來:“就是成親都會做的事。”
“將她鎖起來?”
“哪兒跟哪兒……”江年猛吸一口氣,但還是壓低了聲音:“不管是什麼,總之你注意些,一有不對就進去將鄭言清打暈。”
“這樣啊。”路之遙揚起一個笑,點點頭。
江年倒是提醒他了,他確實該進去將他打暈。
等到陸飛月和江年都走了之後,他立刻翻身下梁,沒有多等一刻。
房內的李弱水早已經吃飽洗漱好了,正坐在一旁等著鄭言清重新擬製一張契約書。
但她實在太累太困,昨天熬了一個通宵不說,今日又忙了一天,早就熬不住趴在桌上睡了。
鄭言清寫好契約書後,抬頭看到這副畫麵,不禁啞然失笑。
他將契約書放好,輕點李弱水的手臂叫了幾遍,卻一直沒有得到回複。
鄭言清歎了口氣,從一旁拿過一張薄毯披在她身上,順手將她從座位上扶了起來。
“得罪了。”
可他體質文弱,想要將李弱水扶著抱起實在是有些困難。
正在他考慮要不要背一下時,後頸一痛,他暈倒在地。
“得罪了。”
路之遙語氣輕柔,順手接到了倒下的李弱水。
將她橫抱後,手中閃過一抹流光,正是一把鋒利的匕首,他眼睫彎彎,正起勢準備射出時聽到了李弱水幾聲囈語。
手中的匕首在指間轉了一圈,還是回到了袖口中,隨後抱著李弱水抬腳跨過了他。
這房間裡的燭火早被他滅了,此刻隻剩透過紙窗的月光將房裡照得微微亮。
不過他原本就不需要光。
沒了盲杖他依然可以走,隻是要慢一些。
抱著李弱水走到床前,他伸手摸了下床麵,沒有硌人的乾果,那裡早已經被清理乾淨。
路之遙將李弱水放到了床上,自己則屈膝坐上了腳踏。
他將瓷瓶拿出,拉過李弱水的右手,竟然真的是準備給她上藥。
“還剩最後一次沒上。”
輕歎的語調回蕩在這寂靜的房間,沒睡踏實的李弱水又翻了個身,側身對著他,呼吸綿長。
路之遙摸著她掌心和指上的傷痕,不知在想些什麼。
突然,李弱水的手上抬,正好落在他臉側,輕輕地撫摸起他的臉頰。
在梁上坐了許久,他又不愛多穿,體溫一直都低,驀然觸到她掌心的溫度,竟像碰到火一般灼人。
燙得他心裡一跳。
那隻手很不安分,時不時地撫摸揉捏他一下,掌間疤痕磨蹭過臉頰,帶來一種麻麻癢癢的感覺,像是安慰、像是討好。
路之遙靜默許久,隨後低聲笑了出來,笑了許久,彎起的眼角帶著無限的春情。
他將李弱水的手拿下來,為她塗著藥膏,輕歎一聲。
“睡著了都這麼警覺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