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轎中的沈仙蕙一聽,好不容易平複下去的燥意被勾了出來。
這些蠢貨懂個什麼,那侯府才是虎狼窩,霍無疾更是個短命鬼,她的李郎可是位極人臣,將來她是要做誥命夫人的。
沈蘭昭那些嫁妝,她上輩子也有,這輩子拿到的不過都是她不要的。
“唉喲,我瞧著嫁妝再多也無用,那霍小侯爺,誰不知道那是個風流浪子,紅顏知己不知凡幾,脾氣也是個不好的,動輒打死人,更是個不上進的,武定侯府都快落寞了,新娘子日子不好過喲。”
“我聽說啊,上京的貴女們都瞧不上霍小侯爺,這才輪到沈家大姑娘的,要不然以霍小侯爺的出身,沈家哪兒夠得上……”
“那李家的好歹是個秀才,這二姑娘又帶了這樣多的嫁妝,說不定過個年考上舉人就起來了,我瞧著是比大姑娘嫁得好。”
零星飄進來的幾句議論又叫沈仙蕙高興了。
她就是嫁得比沈蘭昭好,兩輩子她都要踩在沈蘭昭頭上過日子。
不知過了多久,熱鬨漸歇,隻零星幾句人語傳來,沈蘭昭回神,便見矯簾被掀開,一隻修長,指腹虎口皆帶著薄繭的手伸了進來。
沈蘭昭突然緊繃起來。
與前世何其相似的場景,隻是不知前路是平坦還是坎坷。
深吸一口氣,沈蘭昭伸出手,孰料指尖才落掌心,便被包裹了起來,帶著些微灼燙的濕意,燙得沈蘭昭一下安心了。
原來這個混不吝的也會緊張。
會緊張,說明也是期待和在意的。
沈蘭昭隨著霍無疾的動作出了轎子,一同跨過了霍府正門,周遭瞬時熱鬨起來,簇擁著二人到了正堂。
熱鬨的氣氛卻又低了下去,沈蘭昭微微抬頭,隻見高堂座上,母親的位置上,也是一塊牌位。
是霍無疾母親的。
而牌位下首,坐著一位麵上掛著柔和笑意的婦人。
想必就是霍無疾的繼母盧氏了。
霍無疾捏緊了她的手,在禮樂下三拜高堂。
“禮成,送入洞房——”
隨著這麼一聲,沈蘭昭被攙扶著送入了霍無疾的院落。
剛進屋子,那滿屋的紅,紅木大床上墜著的金鑲紅玉簾子,床上鋪著用雲錦織就的百子千孫喜被,都彰示了主人準備的用心。
沈蘭昭忍不住回憶起上輩子,當時她剛進李家準備的喜屋,看到那敷衍似的紅布條子和不知道哪裡弄來的有味兒的紅色喜被,心都涼了半截。
後來還是她拿了自己的陪嫁鋪上,聽了李庸的安撫才想著將日子過下來。
原來用不用心,一眼就能看出來。
“姑娘,外麵突然來了一群下人裝扮的人,說是各院派來賀喜姑娘新婚的。”
才落座,在外主持秩序的令春鑽了進來,臉色不大好看。
她們姑娘如今是什麼身份,賀喜竟然派一群下人過來賀,這不是打她們姑娘的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