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中懷表的指針一分一秒地走過,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夜空中終於亮起了第三枚紅色的火花。
秋嘩啦一聲站了起來,焦急地朝出口處眺望。
是塞德裡克。他躺在擔架上,被兩名教工迅速地抬了出來,頭發淩亂不堪,手臂正往外滲出點點血跡。
他還活著,隻是暫時被打暈了過去。
秋克製地尖叫了聲,聲音裡帶著難以掩飾的慶幸和喜悅,她再也無法忍住眼淚,一路哭著跑下了看台衝向他。
奧羅拉如釋重負地坐了下來,至少在今夜,她的任務已經完成。
塞德裡克·迪戈裡,那位真誠善良的赫奇帕奇,不會在大戰開始前的夜晚犧牲了。
剩下的時間裡,她便托著下巴,笑意盈盈地望向看台腳下的秋和塞德裡克。塞德裡克已經醒了過來,正無措地把哭得梨花帶雨的秋摟進懷中。
秋半是嬌嗔半是憤懣地錘了他一拳,碰巧砸到了他的傷口處,塞德裡克倒吸一口涼氣,她立馬大驚失色地抱住他。
“秋是不是有點分離焦慮症?”格蕾絲小心地揣測道,“我和奧利弗平時都沒有特彆想對方。”
奧羅拉輕聲回答:“讓他們多待一會吧。”
空中發出一聲巨響,哈利驟然出現在迷宮出口處,懷裡緊緊抱著獎杯滾落在草坪上。
觀眾席發出了歡呼聲,卻見他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
鄧布利多帶著一群教授們衝了過去,把哈利團團圍住,他們蹲下來試圖與哈利交流,又翻來覆去檢查他的身體。
大家紛紛站起來,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鄧布利多簡短地對麥格教授囑咐了幾句,隨後帶著哈利回了城堡,裁判巴格曼想追上去詢問,被麥格攔住了。
“所有人回到你們的休息室,等待後續通知。”麥格大聲對學生們說,有人不滿地叫喚起來,被她嚴厲的眼神嚇了回去。
奧羅拉跟著其他學生一起往回走,對於她來說,漫長的夜晚已經結束。
她路過了芙蓉的擔架邊,芙蓉正抱著妹妹溫柔地說著話,注意到她的目光,含笑對她點點頭。奧羅拉繼續往前走,秋扶著走起路有些踉蹌的塞德裡克,看到她後,揚起了無比燦爛的笑容。
終於,她在人群裡看見了德拉科。
他走過來,擔憂地彎腰看向她:“你看上去很不好。”
“為什麼?”奧羅拉有些意外地問。
他伸手捏捏她的指尖,“手掌冰涼,臉色蒼白,額頭上還流了那麼多冷汗。”
“你不舒服?”德拉科蹙眉問,“剛才比賽的時候為什麼不說?又不是不能中途離席!”
奧羅拉一愣,這才意識到冷汗早已浸透了後背,她看比賽時過於專注,完全沒有意識到。
“我是想你了,我有分離焦慮症。”奧羅拉臉不紅心不跳地開始胡扯,撒嬌著抱住了他的腰。
“想到流了一身的冷汗?”德拉科摟住她,發現她的脊背也汗涔涔,麵色沉沉問道。
“對的。”她自信回答。
“說謊的小孩鼻子會變成長胡蘿卜。”德拉科歎氣。
奧羅拉和德拉科手牽手,他們沒有選擇乖乖回休息室,而是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望向暗沉的夜空,烏雲把月亮完全遮擋了起來,整座霍格沃茲沉默佇立在黑暗中,隻餘幾扇溫黃燈光的窗口。
在看不見的地方,那片屬於伏地魔的可怖黑霧重新在英格蘭上方彙聚,和十多年前如出一轍。
而她的內心既慶幸又擔憂。
慶幸在於一切都好好按照預想的計劃發展,救下了無辜的人,又在既定的時間複活了伏地魔。
但是戰爭不是兒戲,她又該如何應對接下來的三年?
奧羅拉沉默踢著草地上的幾塊鵝卵石。
她考慮著今後要準備的東西,從食糧到草藥到咒語書,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全部在腦中過了一遍,歎了口氣。
德拉科偏頭看向她,眼神一閃,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他拉著奧羅拉在一棵樹旁坐下,“認得出這是哪裡嗎?”
奧羅拉的後背碰上粗糙的樹乾,她抬頭望去:“......我們玩pocky遊戲的那顆樹下?”
“bingo,”德拉科散漫地坐下,“帶你故地重遊一下。”
目光放遠,她看見了黑湖裡愜意的巨型烏賊,它的個頭似乎比半年前大了點。
她輕聲說:“我很喜歡這裡,以前睡不著覺,我就會偷偷從寢室溜出來,坐在樹下看黑湖。”
“以前是一個人看,當時沒覺得少了什麼,但現在你在我身邊......”奧羅拉把頭靠在他的肩上,整個人像是完全脫力了般,疲憊潮水般襲來。
“我就暫時不用去考慮那麼多了。”她小聲說。
沒有什麼全英格蘭巫師的命運,沒有複活的伏地魔,不用考慮愚鈍腐朽的魔法部......
沒有加西亞也沒有馬爾福。
隻有奧羅拉和德拉科坐在湖邊,靜靜看著水鳥攪碎月亮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