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就要快進城時,恰巧經過了惜湖南岸,岸邊生長著許多壯得足有一人懷抱這麼粗的柳樹。
不知不覺間,樹上的柳葉已然從霧濛濛的嫩黃變成了青翠色。
此時日頭正西沉,晚霞將整片湖水都映成了金色,明晃晃炫人眼目。
一陣微風襲來,柳枝垂落進池塘撩碎了一池金水。
“少爺少爺,這裡好適合打秋千啊!”
坐在末尾的蘭生從未閉緊的車簾中瞧見這一幕後,興奮地說道。
他的這一提議很快便得到了梅生菊生他們的響應。楚今燃也許久沒打過秋千了,思索半瞬後便答應了下來。
得了應允,梅生三人便飛快地從馬車的儲物格裡拿出了一直備著的麻繩和秋千板,興高采烈地跳下車去拴秋千了。
他們選了兩棵距離很近的大柳樹,將麻繩牢牢地係在了枝乾上,最後熟練地安上了秋千板。
秋千板離地距離剛及人腰,蕩起時卻能悠得很遠很高,腿長一些的足尖甚至能點到不遠處的水麵。
梅生他們經常這樣玩,能獲得雙重刺激。
綁好秋千後蘭生率先坐上去試了試,見穩固又牢靠後連忙衝楚今燃招了招手,“少爺快來,可好玩兒啦!”
“聽到了,大呼小叫什麼。”少年一邊說著,一邊快步走上了前。
不得不說,菊生他們選得這個秋千位置相當不錯。剛坐上去時不覺得有什麼,一旦蕩起風裹挾著湖麵的水汽便撲麵襲來,冰冰涼涼讓人心曠神怡。
更令楚今燃欣喜的是,當秋千蕩到最高處時,他的視線便可以越過寬闊的湖麵,隱約瞧見惜湖南岸。
此時的南岸正開著各式各樣的鮮花,風景很是秀麗。
儘情地蕩了一會兒後,楚今燃原本不算好的心情緩和了許多,他下意識回頭尋找林斬霜的身影。
“喂,壞女人,躲這麼遠做什麼?”
聽聞楚今燃在喊自己,林斬霜沒忍住又朝後退了一步。
她不明白自己和楚今燃明明都曾差點溺水,對方痊愈後卻還能親近水麵,而她卻不行。
林斬霜深刻地懷疑這和楚今燃是地道江州人而她不是有關。
“回少爺,在下對打秋千沒興趣。”
聞聽此言,楚今燃眉頭一斂隨即跳下了秋千朝她的方向走去。
口中納罕地說道:“沒興趣?你不試試怎麼知道沒興趣。”
打秋千多好玩啊,又刺激又好玩,他能蕩上一整天!
見他走了過來,林斬霜又忙不迭地朝後退了幾步,直到後背抵住了車壁,退無可退。
下一瞬,她便被少年握住了手腕,對方興奮地對她說道:“壞女人,我們來比賽吧!”
“本少爺就不信了,這次你還能贏我。”
比起捶丸,楚今燃更愛打秋千,他膽子大敢在蕩到最高處的時候鬆開手,加之幼時曾在楚父的教導下練過舞,所以四肢十分的柔韌能做出常人難以做出的動作。
心情好的時候會表演一下,常看得蘭生幾人目瞪口呆、拚命鼓掌。
楚今燃不由分說地將女人拉到了秋千前,轉頭看向她,躍躍欲試地說道:“你先來還是我先來?”
林斬霜其實心裡巴不得不來,她緩緩握緊了袖中的長指,故作鎮定地開口,“少爺先來吧。”
“行,那就我先來。”少年笑了一下,點了點頭。
“不過我先說一下規則,先是比誰的秋千蕩得最高再是比誰在秋千上做出的動作最多,關鍵是還得好看,時間是一炷香,可以嗎?”
林斬霜問他獎懲是什麼。
楚今燃想了想,道:“你贏了的話,我可以升你做我的書童。”
做他的書童,不僅工錢比之前會高出幾倍,也不用日日做照顧馬匹這種粗活了。
少年挑了下眉,“如果是我贏,你就得給我一樣東西。”
楚今燃話雖是這麼說,可從林斬霜那裡到底要什麼東西他還沒想好。
思索半瞬後,林斬霜點了點頭應下,不過前提是他想要的東西她給的起。
見她答應了,少年揚唇一笑分外開懷,一指她道:“那說好了哦,不許反悔!”
說罷,楚今燃衝對麵的梅生揚了揚下頜,“走,隨本少爺去換身衣裳。”
他如今身上這身雖然也很好看,但卻是織金雲錦料子垂順卻帶著分量,蕩秋千當然要穿輕盈的衣裳了,那樣才漂亮。
一開始林斬霜並不懂,蕩個秋千而已楚今燃為何還要換身行頭,可當他再次出現時,頃刻間便理解了。
隻見少年換了件比赤更嫩、比緋更鮮的薄絳色裾衫,赤金色的蹀躞帶緊束著腰身,由浮光蟬紗製成的衣擺如雲杪般層層堆積,像一朵開得正盛的櫻花綻在了他腳邊。
湖風乍起,楚今燃的身後似有什麼東西在輕盈地隨風舞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