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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準備打開發黃的信紙看,突然背後被一隻手拍了下,嚇著我了。
猛的回頭一看,拍我的是白事店牛經理。
“你媽!
嚇死人了!
不能打個招呼啊!”
牛經理穿著棉襖帶著棉帽子,腰上挎著一個皮包,他笑道:“我看你偷偷抹摸的,乾啥呢這是?有啥好東西密不示人的。”
“什麼都沒有。”
我直接將信紙揣到了兜裡。
他沒在意我的小動作,說道:“還真巧,我說來上個廁所就碰到你了,花圈拉來了,卸哪啊。”
“卸3號樓靈堂,我帶你去。”
我收好鐵盒,快步走出了廁所。
到了樓下,我看到了他的三輪車,花圈是用摩托三輪車拉來的,不過,車後鬥除了花圈還放著兩個紙紮人,這兩紙紮一男一女,不知道因為什麼看起來比平常的紙人大一號,紙人頭上帶著黑紙糊的圓帽,臉蛋和嘴唇塗抹成了紅色,正躺在三輪車後鬥。
“這給我拉的?我沒要紙人啊。”
牛經理笑了笑說:“我們秦都區誰不知道大禮堂白庭禮老爺子,當年發洪水我姥姥還去大禮堂避過難呢,這對金童玉女不要錢,權當我替我姥送的一點心意,讓金童玉女下去好好伺候白老爺子。”
我心想你這怎麼蹦出來一個姥姥,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他要悼念老人我也不好說什麼,便帶著他把車騎到了5號樓下搭的靈堂。
白老爺子清醒那兩天有交待,說自己死後喪事從簡,不擺酒席不找吹唱班,隻找直係親屬來靈堂悼念,白家上下孝順,也不敢不聽老人的遺囑,所以便照著做了。
隻是有一點讓年輕的白睫瓊想不通,自己爺爺為什麼要堅持葬到國棉二廠的荒地上?不光她這個親孫女不明白,白家一些街坊鄰居也搞不懂,街坊們原以為白老爺子會葬到西郊福壽園公園,鹹陽人都知道那裡才是風水寶地。
我不是白家親戚,但我是第一個送花圈的,因為我提前準備了。
因為白老爺子突然要求土葬,白父買了棺材正在回來的路上,他買好棺材後會去醫院把人裝裡頭,壽衣我聽說可能要回來穿。
靈堂供桌上放了果盤蠟燭,中間位置放著白庭禮老人的黑白照片。
照片中,老人頭發梳的一絲不苟,麵容平靜。
白事店牛經理搬進來花圈,又把金童玉女放在一旁,隨後他突然噗通一聲,對著老人遺照跪了下來,聲音洪亮道:“奠!”
“哀哉!
痛哉!”
“惜哉!
悲哉!”
“正月西方冷,白老先生今日騎鶴西去,此去陰陽陌路,不能回家,小子今兒個獻上五盤小菜,白老先生路上吃了暖暖身子。”
“一獻一盤栗子雞,天堂日子也吉利。”
“二獻一盤紅燒肉,紅紅火火不哭泣。”
“三獻一盤樟茶鴨,張張鈔票隨您花。”
“四獻一盤燒帶魚,有帶有餘還富裕。”
“五獻一盤大紅棗,讓您一次吃個飽。”
牛經理每念一句,都會對著供桌,隔空小心翼翼的抓上一把,好像是手裡端著一個我看不見的盤子一樣。
做完這些,他起身彎腰拍了拍膝蓋。
這時白睫瓊疑惑的看向他問:“你是乾什麼的?”
“我?”
“我送花圈的,白老爺子在咱們秦都區有名兒啊,我剛才就是情不自禁的念了一段悼詞,嗬嗬”
看氣氛有些尷尬,我推他出了靈堂。
“哎,我說你沒事比比的瞎念什麼啊,你沒看到人姑娘眼都哭腫了。”
牛經理扭頭向身後靈堂看了一眼,他突然把我拽到了一旁,偷偷摸摸小聲的說:“喂,兄弟,我告訴你,剛才我可不是瞎念,這老爺子死的冤魂不散,不,不對,不能說是冤魂,隻能說是陰魂,陰魂不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