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現階段,朱厚熜仍然沒有一個活著的兒子。
閻麗嬪給他生的孩子,夭折在今年的10月份,甚至沒來得及看見出生之後的第一場雪。
朱厚熜隻想要自己的修仙之路。
當他真的能成仙,哪裡會管什麼,子孫後代才麵臨的洪水滔天呢?
朱厚熜不希望自己墮入癡愚,過史書上兩千前,就被帝王們過慣的糜爛生活,煉千年之前,修改《道德經》的道士們,傳承下來的丹方。
此時此刻,朱厚熜站在製備三氧化硫的器械麵前……
理論上的,器物上的更新,他全見過了。
並且頓悟於此。
直到現在,朱厚熜才終於徹底地,將把牛頓打殺於此的想法捂死。
朱厚熜麵色如常,好像自己剛剛沒有翻騰起洶湧的殺意。
他問牛頓,拿出皇帝的架勢問詢:
“牛徐行,你指揮陳善道等,煉出來的,並非食鹽,你怎麼敢叫它鹽?”
牛頓反問:
“陛下認為天地萬物之基是何?”
朱厚熜儘管已經對過往所學的倒數產生極大的懷疑,但是他仍然沒有辦法擺脫,道家傳統思想的鋼印。
他知道此時此刻的沉默沒有意義,艱澀地組織措辭:
“道生一,一生二,三生萬物……”
“道”這個字實在是太微深精妙,是宇宙萬物生成變化發展的根本,無所不在,無時不有。
偏生無形無相。
但是朱厚熜何其聰明,當他脫口而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就知道,牛頓窺探的道,在這之上,比這更籠統。
道不是構築世間萬物的基石。
那什麼才是呢?
朱厚熜給出了自己蒼白古舊的答案,拋出火折子,像是在拋磚引玉,將它丟在丹爐下麵的銀炭之中。
看著熊熊燃燒起的火焰,朱厚熜閉上眼睛,等待著牛徐行這個發誓窺探天道,一心修仙之人,給他一個嶄新的解答。
牛頓早就把自己的論文提交給了洞窟。
隻不過是當眾念出自己的論文摘要而已。
他不怯場。
“臣命之為【元素】。”
“元素者,構築萬物之最小質點,以乾將莫邪之銛,猶不可析也。萬類繁盛,皆由此類元素相互化合。”
“元素之間,親疏有分,或相吸而聚,或相斥而離,皆循天道。”
“化合之物,性質皆異於元素,各具用途。”
他的語調徐緩,卻能保證著每一個人都能聽清。
在顯靈宮天生修建成聚聲擴音的場地上,超越一切頌唱經典的厚重與神聖。
“臣之所謂鹽也。”
“有正鹽者,乃金屬元素與酸根陰離子化合,純而無雜。”
“更有酸式鹽者,堿式鹽者等等。”
“其間皆有道可循,有法可追。”
“臣欲究元素之理,分類條陳,以示仙人。”
牛頓的嗓子因為心中的激動而乾澀,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眼前有一片未曾被探索的汪洋之海,隻要他在沙灘上拾取幾顆貝殼,就已經足夠將他的洞窟擴大好幾倍。
牛頓鄭重地看向朱厚熜,不忘給金主畫大餅:
“前人忽視之,懵懂已有千年萬年,陛下若此世專研,所得修行,遠邁過往。”
“千歲萬年,萬世帝君,皆列陛下之右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