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仍然對以沉默。
他已經在大明朝最頂級的辯論角鬥場之中,作為常駐鬥士,身後是無數雄辯者的屍山血海。
他太明白——
陷入辯論對方的邏輯對話裡,會被不自覺地操縱。
朱厚熜栽過無數跟頭,閃避套路的功夫已經練到極致。
他不打算被牛頓三言兩語的擾動,就給出自己的回答。
顯現出精神淪陷速度來。
朱厚熜又一次感受到了,牛頓窺探總結出的天道,滲透在天地人心的可怕。
精神防線的破裂,也有加速度。
牛頓在心裡搖了搖頭,並不計較金主對自己的薄弱防備。
朱厚熜隻要沒有讓他就此閉嘴,就已經說明問題了。
說到底,整個大明朝,受仙人眷顧,窮究此世天道的責任,隻由他牛徐行鐵肩擔負。
皇帝也罷,朝臣也罷。
皆凡人爾……
都是助他成仙的一份力量,隻有強弱之分,而朱厚熜的屁股最大,坐斷大明。
並且,夠聰明且純粹。
朱厚熜已經接受了牛頓的修仙理論,對他提出的論文結構也沒有指指點點,一定要按照自己的意思強行修改幾處。
真是尊重知識。
牛頓用朱厚熜最在意的修仙,繼續引誘他:
“天下蒼生,卓逸萬類,獨稟思考之靈,此誠乃上蒼賦予之奇珍。沉思之權,深邃幽微,可察天地之奧,窺探天道之微。”
他語氣中有著使人迷信的篤定:
“天道求知音也……”
從牛頓幾乎歎惋一般的朗誦中,朱厚熜看見了後世未來矗立的聖像。
他傳授的,就是此世最堅定不移的道心:
“豈會設阻於求索之路?”
“化學之驗,雖或致人病漸瘤變,非損修為之承負,實探道近仙之功德。臣深知此理,願激人求知之誌,以造福蒼生。此亦陛下之德政,臣等之福報,蒼生飛躍之必然。”
牛頓淺淡地笑了:
“陛下,請賜天下以福。”
“臣也好,李時珍也罷,屍解之後,魂升九天之上,於雲霄之間,猶懷忠誠之誌,英靈不滅,簇擁龍馭,拱衛聖明。”
“矢誌輔佐陛下,以報君恩於萬一。魂之誠誠,昭昭如日月之經天,璀璨似星河之布夜。”
修仙世界。
在牛頓嘴裡,具體而美妙,比朱厚熜幻想的還要好很多。
民間流傳的話本子,說人飛升之後的神異,被封的仙官,總與身前功過有關,斬斷塵緣。
一國之君,在天庭之中,可能當一名掃灑道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