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諭半夜便起了燒,整個人身子滾燙。
蕭承冀察覺出了不對勁,連夜叫了太醫過來,整個宮裡燈火通明。
太醫院的幾位太醫跟著到了行宮,這些一直都給皇帝把脈的,連夜被霍哈叫了過來,還以為秦王殿下出了什麼事情。
冬夜裡滴水成冰,霍哈穿著單薄的衣物,身上卻出了一身的汗,趕緊催促著太醫們動身:“快過去快過去!晚了殿下要殺人!”
天上掛了一輪冰冷的明月,地上裹著一層銀霜,一串串宮燈在寒夜裡迅速遊移著,很快便到了秦王的住處。
蕭承冀穿著一身墨色繡金蟒的衣袍,一張俊臉冷得幾乎要滴出水來,太醫一看見他嚇得就要跪下:“殿下。”
“去裡麵。”蕭承冀冷冷的道,“看看王妃。”
深青色的帳幔垂落在了地上,半鏤空的如意紋影影綽綽帶出了一點裡麵的光亮,淺淡的焚香氣息在宮室內彌漫,與外麵的寒冷相比較,室內如暖春一般。
隔著一張帕子,太醫給秦王妃把了脈,寫了一張藥方:“王妃身子本就單薄,應是白天受了一點驚嚇。”
等人都離開之後,蕭承冀才回了床上。
他擰了一張溫熱的帕子給顏諭擦了擦臉。
良久之後顏諭才慢慢睜開了眼睛。
她一張臉小小的,下巴看起來也尖尖的,眼睫毛垂落下來,整個人不大開心的樣子。
蕭承冀當然知道顏諭長得好看,但燈火朦朧之下,她卸去了所有脂粉妝容,五官就像白玉精心雕琢出的,仿佛輕輕碰一下就會碎掉。
也是這個時候,蕭承冀有點理解紂王周幽王等一些因為美色誤了天下的男人。
他咳嗽一聲:“要不要喝水?”
顏諭心裡還是有點難受。
其實她從一開始就不想來京城,也不想出嫁,如果能一輩子無憂無慮的當個姑娘就好了,什麼都不用看,什麼都不用聽,在邵家麵對的那些姐姐妹妹嫂嫂舅媽都是好的,沒那麼多下馬威和勾心鬥角。
可人總是要接受眼前事。
接受了之後,自己也要手上沾血做相同的事情。
她輕輕的搖了搖頭。
蕭承冀看她這個樣子真是可憐極了,一雙眼睛水霧朦朧,心再硬的男人也忍不住憐惜,他大手摸了摸顏諭的臉:“那想不想吃點東西?”
顏諭又搖了搖頭。
蕭承冀帶著薄繭的指腹摩挲著她的下巴:“那你想要什麼?”
顏諭小聲道:“我想外祖母了,想回家。”
從她記事以來,她還沒有和外祖母分離這麼長時間。
人在生病的時候總是格外的思念溫暖的人與事,以往顏諭生病的時候,老夫人總是把她接到自己房裡睡,整夜整夜的看著。
“胡說八道。”蕭承冀語氣瞬間冷了,“本王在哪裡,哪裡就是你的家。”
顏諭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蕭承冀看著她哭,心口莫名有幾分疼痛,他抬手給顏諭擦了擦眼淚,把她摟到了自己懷裡:“就知道哭,你跟著本王有什麼不好的?本王虧待過你?”
顏諭被他勒得骨頭疼,他的勁兒真的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