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諭睡得很熟,但氈帳外麵陸陸續續傳來羊咩咩叫的聲音,沒過多長時間,顏諭也睜開了眼睛。
她覺得這一天一夜就像做夢一樣,回想起來特彆新奇。
如果沒有蕭承冀的話——如果不是他,或許她這輩子都沒有機會踏足太遠的地方。
有時候顏諭也會羨慕婉麗這樣大膽張揚的性情,羨慕婉麗有四處闖蕩的想法。
但人和人完全不能比較,似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
顏諭本家家族凋亡,外家恭恭敬敬的將她養大,她這輩子就和皇室綁在了一起,隻能在深宮後院裡生存。
蕭承冀就是其中唯一的色彩,讓她看到的,體驗到的,都是從前沒有想象過的。
蕭承冀看她醒了,給她遞了茶水漱口,擰了帕子給她擦擦手和臉。
顏諭揉了揉眼睛,整個人還有些昏昏沉沉的。
她懷裡隨時都揣著一個掐絲琺琅香粉盒,香粉盒上麵鑲嵌了一小片精巧的銅鏡,另外還有一把小巧的薔薇纏枝掐絲鑲寶金背玉梳,能當梳子梳梳頭發,也能插在發間當個首飾。
她略梳整了一下頭發,跟著蕭承冀一起出來了。
清晨涼意深重,草葉上都帶著些許露水,這個時候太陽剛剛起來,遠處金黃的草木都被籠罩在一片金光之中。
牧民家的小女孩兒起床很早,麻利的趕著羊出圈,她看顏諭出來了,抱著昨天的小羊羔給顏諭看。
小羊羔確實白生生的,身上的毛乾乾淨淨,叫聲又軟又嗲。
這邊早膳也準備好了,牧民上了豐盛的羊肉、各種奶餑餑、鍋茶和餡餅、包子。
顏諭早上起來沒有什麼胃口,捧著一碗奶香濃鬱的茶慢慢喝著。
蕭承冀和那名牧民在說話,他們兩個說的什麼顏諭也聽不懂。
實際上蕭承冀是在問這邊官員的事情,一個地方官員表現如何,問當地的百姓總比看他們呈上來的折子靠譜。
他們都拿出匕首割肉蘸鹽水吃,就連小女孩兒也乾脆利落的用匕首切羊肉,一刀下去乾乾淨淨骨肉分離。
這家小女孩兒看起來很喜歡顏諭,看她不吃羊肉,以為顏諭不會刀子,手腳麻利的切了緊實的羊腿肉給她。
吃完蕭承冀就帶顏諭離開了,外麵兩個身穿墨色錦衣的暗衛昨晚看王爺沒回去,便一路找來了,在氈帳外頭守了一夜。
昨天顏諭把裝著糖蓮子和玫瑰香雪丸的荷包給了小女孩兒,好客的小女孩兒想把那隻小羊羔送給顏諭,可小羊羔不好帶回去養,蕭承冀沒有接受。
他把顏諭抱上馬,讓兩個暗衛在前麵先走。
從昨天下午到今天上午,蕭承冀已經離開行宮一天一夜,這麼大的動靜其實是被禁止的,皇帝那邊完全不知情。
顏諭和蕭承冀一路上說說話,不知不覺離有人煙的牧民越來越遠,再翻過一座山,就會離匡天行宮更近一些。
經過一處胡楊樹林,蕭承冀原本和顏諭說些什麼,突然拉住了韁繩,馬兒停了下來。
兩名暗衛察覺到這邊不對,神色驟然大變,都拔出了腰間長刀。
二三十名蒙麵的刺客,從胡楊樹林裡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