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五年,京城裡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被瑞郡王休掉的衛氏瘋了。
這還要從嫻儀公主進宮講起。
最近嫻儀公主又當了奶奶,抱著自己的小孫女兒進宮,要顏諭給她的小孫女兒取個名字。
嫻儀公主是長輩,這孩子的名兒本不該讓顏諭這個晚輩來起。
可如今顏諭穩穩當當的坐著中宮的位置,後宮中除了她這個皇後之外再無旁人。
嫻儀公主想著皇後給小孩兒取個名字,不管這名字究竟怎麼樣,說出去足夠有排麵。
等過個十多年,等到這孩子談婚論嫁的時候,就這一分情麵,也能給孩子添些保障。
顏諭抱著梁家的小小姐,輕輕的刮了刮這孩子的鼻子:“真可愛呀。”
興許是顏諭天生麵善,小孩兒就愛盯著她的臉看,這孩子不僅盯著顏諭看,還咧著沒牙的嘴巴對顏諭笑。
這幾年昭奴長大了一些,七歲的昭奴已然懂事,不像小時候那般纏著母後團團轉了,他要讀書、寫字、騎馬、練劍,每天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做。
而且這孩子還會繼續往前走,沒時間長久的待在後宮裡。
顏諭還是想要一個可愛的小公主陪在自己身邊,一個活潑開朗的小女孩兒在自己跟前,這種畫麵想想就很好。
然而孩子不是顏諭想來就能來的,蕭承冀倒是每天都在她的宮裡,顏諭的肚子卻遲遲沒有動靜。
顏諭給這孩子取了個名字叫今善,嫻儀公主信佛,今生良善,來世圓滿,想必她也喜歡。
嫻儀公主念叨了兩遍:“今善,今善,這個名字好。”
梁家小姐很快就睡了,嫻儀公主把她交給奶娘抱著,接著又說起了一些京城裡的趣事兒。
顏諭在後宮裡待著,對這些知道的倒不多。
嫻儀公主幸災樂禍:“瑞郡王的王妃衛氏,如今竟然瘋了,滿嘴的胡說八道,不曉得會不會連累到瑞郡王。”
顏諭想了片刻才想起這個人,都五六年了,這五年裡沒人再當著她的麵提起衛氏。
平時除了一些進宮請安的命婦,便是瑾王妃夏氏和七皇子妃鄭氏過來多些。
七皇子有罪被先帝處死了,鄭家在蕭承冀上位之後也被清算流放,但鄭嬌蓮一個可憐的女人,男人們乾的壞事和她關係不大,再說她嫁入皇家,就是皇室中人,蕭承冀便放過她,讓她以七皇子遺孀的身份繼續在京城待著。
鄭氏每天開開心心的倒是很清閒,逢年過節的進宮請請安說說話。
婉麗離開了京城。
她還是不喜歡當一個守規矩知禮數的貴族小姐,去了邊疆,最後選擇外度過,需要她的時候就去打仗,不需要她的時候就遊山玩水,到每一個地方都看看。
她表哥馬嘯在軍中威望很高,加上顏諭的照拂,她在外過得也很開心,還因戰功被提拔了兩次。
嫻儀公主道:“她爹去世後,她和她娘過得很不好。”
說起來,衛如萱的父親衛浩倒是兩袖清風,當官的時候沒怎麼貪過,所以衛家那些親戚,在他走後也不來爭奪她們的家產,沒吃這對母女的絕戶。
衛如萱是被郡王休掉,她想再嫁絕無可能了,沒有人敢冒著得罪皇家的風險來娶她。
所以她和她娘就相依為命,兩人一起。
衛如萱害死了自己的親弟弟,她娘心裡怨她,以後反正沒了指望,平時就大手大腳的用錢,手中的產業沒心思打理。
久而久之,娘倆兒坐吃山空,把家裡的錢財花得七七八八,能當的昂貴東西基本上都當了。
今年年初,衛如萱的母親劉氏喝多了酒又受涼風,不到半個月就沒了,留下衛如萱一個人孤苦伶仃。
衛如萱隻好打罵身邊丫鬟出氣,偶爾去親戚家裡求接濟。
那些衛家的親戚說是不理她,看她過這麼艱難,終究抹不下臉,會給她一些銀子。
隻是,給衛如萱銀子的時候,會再給她一些冷臉,說點兒風涼話。
某個親戚在說風涼話的時候,衛如萱終於受不了了,開始胡言亂語說一些瘋話。
“她滿嘴胡說,說什麼她夢見蕭嘉善當了皇帝,所以才拋棄當年的秦王殿下,”嫻儀公主搖了搖頭,“這人在說什麼胡話呢?她那些親戚聽她這般胡說,嚇得臉色都白了,趕緊關上家門不和她來往。”
顏諭若有所思。
說實話,其實顏諭也不理解為什麼當年衛如萱在與蕭承冀訂婚的情況下,突然和蕭嘉善私通,敗壞衛家名聲。
如果說她莫名其妙的做了這樣的一個夢,把這個夢當成了現實,那倒是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但這個世界上,夢境就是夢境,現實就是現實,把夢境當成現實,怎麼會出現夢裡那樣的結果呢?
就像下棋一般,一步棋走錯了,往往接下來的局麵就會由勝轉敗。
衛如萱口出狂言,說出來的話對當今皇上不敬,蕭承冀又不是什麼仁慈的皇帝,這就導致衛家那些親戚膽戰心驚,生怕蕭承冀來一個株連九族,把他們都殺了。
但實際上,蕭承冀真沒有這樣的心思,也不想搞什麼文字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