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說這是準備殺他的凶器,那她是不是馬上就要過自己的頭七?
連亭看見那雙笑眼微微瞪圓。
隨即就聽她道:“昨日你方拜入青山宗,這是我特意送給你拜師的禮物。”
青山宗?拜師禮?
這話的信息量有些大,連亭按了按眉心,目光落在了那柄鏽劍之上。
他這次醒來發現自己忘記了很多東西,但也不是變成了什麼都不知道的傻子,若是以他的眼光來看這柄劍的話——
這確確實實是一柄普通的玄鐵劍,街邊買的話大概三塊靈石,還因保養不當生了鏽痕。
他頓了頓,試探著問:“你是我師父?”
晏青棠:“?”
意識到他仿佛誤會了什麼,晏青棠立刻道:“不,我不是,這隻是賀禮。”
連亭悄悄鬆了口氣,甚至內心深處還為自己的師父不是眼前這個窮鬼而升起一絲絲欣喜。
他下意識的將這些小情緒收拾好壓在了心底,麵上則是不露分毫,一派沉穩的點了點頭。
他沉默了一會,忽然問:“我……是誰?”
這語調有些遲疑,不難讓人感覺到,若不是他實在想不起來過往,絕不會問出這個蠢問題。
晏青棠被問的哽住。
這讓她怎麼回答?
規則之下,她又無法說出“你是魔尊連亭”這類話。
係統這時倒是安靜的像不存在了一樣。
——七年間它冒頭的次數屈數可指,隻要不涉及到主線劇情,它就跟死了沒什麼分彆。
“你……”晏青棠輕咳一聲。
雖然連亭掩飾的很好,但晏青棠能看出他對這個全然陌生的環境,還有她這個陌生人的警惕疏離。
反正她短時間內送不走連亭,不若刷刷臉熟,先穩住他,以圖後續。
萬一在劇情發展到屠宗前,還有挽回的餘地呢?
思及此處,晏青棠露出大大的笑臉,避重就輕道:“你當然是是我最最親愛的小師弟啦。”
連亭:“?”
她這黏黏糊糊的話讓連亭有些不自在的彆開了臉。
他耳根有些發燙,胡亂應了一聲,飄忽的目光透過半開的窗子,落在了層疊山巒之中。
群峰連綿不絕,隱約可見山間錯落恢弘的殿宇,偶爾可聞仙鶴長鳴。
院外有弟子悉悉索索的喧鬨聲,有一本正經的論道之音,也有還劍於鞘的錚鳴之音,時不時還能聽見此起彼伏的“嘭”“嘭”聲。
地動山搖,震得屋子都抖了幾抖。
連亭:“?”
晏青棠側耳聽了下:“大概又是哪個丹修師姐弟炸爐了吧——他們丹修經常搞這死動靜。”
她不太在意的擺擺手,順著連亭的目光往外望:“青山宗共有七峰,這裡是蒼南峰,為內門弟子居所,所以平日裡吵鬨了些。”
“除此外還有劍、符、丹、器、外門五峰。中間最高的那座山,叫青山。”
“為青山宗主峰。”
天下諸多門派皆以五宗為首。
青山宗便為其一。
山叫青山,宗便是青山宗。
如這隨意的宗名一般,青山宗對於門下弟子要求也並不嚴苛,在講究“大道從一而終”的修真界,從晏青棠這種學劍學一半,轉頭去當符修奇葩弟子,也隻是挨了一頓胖揍便可看出。
——青山宗真的很隨意。
她說這話時眼中便不自覺的便帶上了一絲笑意,看得出來十分喜愛這裡。
連亭垂眸。
他其實不是很能理解這種情緒,好像在他過去的人生裡,從來沒有對某個地方產生過像她這般強烈的、不容忽視的感情。
——空的。
連亭心中有些茫然,又被他很好的掩飾了下去,隻有握緊的拳頭才能泄露出他此刻的一些情緒。
晏青棠目光遠眺,有些神思不屬。
她想到如今平和清淨的青山宗,遲早有一日要陷入滿山血氣中,心中便隱有憂慮。
愁到頭發都掉了一把。
晏青棠心疼盯著掉落的長發,忽然覺得自己這樣很不對。
頭發很寶貴。
所以與其為難自己,不如為難彆人。
既然她沒有辦法趕走連亭,那不如讓他自己主動走嘛。
那就不是她影響劇情了。
——有本事抹殺連亭去唄。
思及此,晏青棠頓時有了主意,她笑眼一彎,露出明媚的笑意:“重新認識一下吧,小師弟。”
“我是晏青棠。”
“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大師姐了。”
“俗話說長姐如母,所以我並不介意你叫我一聲娘。”
連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