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府知府趙謙等一乾荊州府諸縣新進官員,全部罷黜官身、削去功名,等待錦衣衛押送入京。
戚繼光、李成梁、淩雲翼等軍中武將身負護國重任,這才逃過一劫。
在這冗官、冗員的朝廷中,高拱、張居正竟成了孤臣。
而這還不是結束,執掌中樞內閣二十年的嚴嵩,參劾他人的能力遠不止於此。
在大明朝範圍內,距離京城最遠的嶺南近六千裡,中間還要過海路,但在八百裡加急急遞下,十天便能抵達,二十日便能來回。
收到嚴嵩、徐階、嚴世蕃聯名信箋的大明朝兩京一十三省官員,幾乎人人當場寫下參劾高拱、張居正的奏疏,即便實在不願意寫的,也在其他官員的參劾奏疏中簽了名,以作聯文。
在嘉靖四十年正月十七日的後二十日裡,參劾高拱、張居正的奏疏從四麵八方源源不斷送入京城,送入玉熙宮內。
高拱、張居正就像汪洋大海中的兩葉小舟,隨著狂風驟雨的拍打,隨時都有葬身大海的可能。
而就在這時候,沉寂多時的裕王府,終於選擇了出手。
裕王王令,請高拱、張居正兩位師傅入王府解惑。
高拱是裕王的侍講學士,張居正也是裕王侍講。
王有命,不敢不從。
嚴家隨即有令降下,暫停一日參劾。
按照規製,官員的奏疏會先送通政使司,而通政司通政使,正是“嚴嵩書童”“嚴世蕃摯友”的羅龍文。
參劾高、張二人的奏疏,自然是嚴家有令什麼,就做什麼,“暴雪”,還在往京城來,卻突然不往玉熙宮去了。
……
裕王府。
或許朱翊鈞是在正月十五出生的,對花燈十分喜歡,哪怕還沒有滿月,一天到晚就喜歡盯著花燈看。
雖然正月十五過去了這麼久,但王府裡掛滿了花燈,五彩繽紛的,惹得朱翊鈞咯咯直笑。
懷抱著朱翊鈞的大伴和其他太監每聽到朱翊鈞笑,就會跟著笑。
院子裡的歡鬨聲,裕王朱載垕當然聽到了,也知道這是李妃的用心。
但裕王的心思顯然不在這兒,慢慢站了起來,踱到窗前,沒有看朱翊鈞,而望著門房的方向,方便高拱、張居正到來時能第一眼就看到。
許是望久了,眼睛有些累,裕王眨眼的功夫,高拱、張居正被門房領進了大院。
見高、張二人來了,李妃在窗前立時喊道:“馬大伴,抱世子去睡。”
馬大伴領命,懷抱著朱翊鈞,領著那幾個太監走向了寢宮。
高拱、張居正走進裕王宮殿,見裕王坐在正中的椅子上,二人行完禮走到兩旁的椅子前站著,二十幾天不見,見麵後反倒誰也不說話,大殿裡落針可聞。
嚴黨、清流合流後,徐階就與嚴嵩達成共識,大明朝的下一位皇帝,當為裕王殿下。
裕王,得到了嚴嵩的支持,地位前所未有穩固下來,據說,嚴嵩、徐階準備聯合文武百官上書皇上立裕王為太子儲君。
一啄,一飲。
嚴嵩這般熱切想確立裕王的地位,不外乎得到了裕王的承諾,他日登基,嚴家門楣不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