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妃原是後宮中的宮女。
但不是說李家是什麼所謂的小門小戶,隻是在李父李偉長大的時候,家道中落而已。
李妃是嘉靖二十五年出生,嘉靖三十六年入宮為紫禁城宮女,那時,朱厚熜躲入西苑已經十幾年了。
絕大多數宮女都沒有見過朱厚熜,所以,到適齡後,常用來賞賜於王公大臣為妃妾。
李妃,舉止甚蹁躚,體飄搖,態若仙,妖嬈不亞嬌飛燕,梅狀淡添,潘妃兩彎嫌汙,輕掃梨花麵。羨嬋娟,秋波緊閉,恰似玉環眠。
呂芳是見過李妃的,甚至,李妃選入裕王府就是呂芳點的,也正是李妃美若天仙,裕王為李父求了錦衣衛副千戶一職,當然,是虛職。
這去副字轉正,就要化為實職了,如今的錦衣衛如日中天,一名實職錦衣衛千戶,朝中正副堂官以下的就沒有不怕的。
錦衣衛都指揮使以下,是指揮同知,指揮僉事,再往下,便是南北鎮撫使,千戶。
等到錦衣衛增員密疏天下,那些正副堂官也要敬三分。
當初李妃喊的呂芳一聲老祖宗,是真沒有白喊。
裕王、李妃都是知道好歹的人,跪在那裡聽到這個,頓時心頭一熱。
“本朝沒有外戚乾政的事,弘治朝,皇叔孝宗皇帝帝後張氏的張家,已經讓朕吃儘了苦頭,不能讓前事重現。”朱厚熜麵色難看了。
那個大禮議之爭。
要是沒有張太後和壽寧侯府張家,他根本不會有那麼多麻煩,要是讓李家獲了實職,更甚於張家。
“是奴婢考慮不周,奴婢該死!”呂芳跪了下去,叩首道。
被從頭到腳澆了盆涼水的裕王和李妃,也異口同聲道:“望父皇饒過呂公公。”
想到張太後,朱厚熜的心突然灰惡了幾分,歎了口氣:“之前抄斬孟衝、石義,那兩個奴婢在宮外的私邸不錯,聽說李家子嗣眾多,就搬到那去住吧。”
孟衝、石義,就是之前被殺的兩個司禮監秉筆太監,私邸或許比不上嚴府那般一步一景,但也不小,價值不菲。
也解了李妃常說的李家小門小院的話。
“謝陛下隆恩!”
裕王與李妃又磕了個頭,相挽著站了起來。
朱厚熜望了眼呂芳,聽到幾聲哽咽,道:“朕知你沒有多想,恕你無罪。”
“是。”呂芳謝恩後,才站起身來,彌補道,“大喜的日子,奴婢再給萬歲爺報個小喜,江南製造局這回跟西洋的商人一次就談好了七十萬匹絲綢的生意。
絲綢在我大明朝各省賣是六兩銀子一匹,運往西洋能賣到十五兩銀子一匹,每匹多賺九兩,七十萬匹,便能賺六百三十萬兩銀子。”
“好事。”
朱厚熜肯定了呂芳,直指問題關鍵道:“但浙江那邊產的絲能跟上嗎?”
“回萬歲爺,有了之前嚴家、徐家獻田五十萬畝改稻為桑,現在浙江一地,能產五十萬匹絲綢的絲,其中,十萬匹絲綢由南京織造局織,二十萬匹絲綢由蘇州織造局織,杭州織造局的作坊也能織二十萬匹絲綢,差額二十萬匹,要想跟得上產絲,要多種些桑樹……”
呂芳的話還沒有說完,朱厚熜就給打斷了,“能產多少絲,就織多少匹絲綢,與西洋商人買賣多少匹絲綢,至於更多的,就以後再說吧。”
說來說去,增絲都繞不過桑樹,繞不過桑田,但稻苗都長起來了,朱厚熜沒有改稻為桑的想法。
“是。奴婢回宮就給江南製造局傳旨。”呂芳立時答道。
“天日早早,晚膳朕就不再這吃了,起駕吧。”
就在朱厚熜轉身之際,本來烏黑油亮的發髻,突然有一綹由黑轉灰,裕王躬送父皇時,竟然失了神。
“父皇,您發灰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