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時珍在。
人就死不了。
徐瑛挨了二十杖就暈死過去,沈一石挨了三十杖才暈死過去。
挨杖責中,徐、沈二人沒有招供,反而指摘海瑞辦案不公。
以賭徒的罪名,來逼問淳安詭田的事,真是荒唐。
而且,徐瑛、沈一石都透露田地的事,除非海瑞能推翻省裡、府裡的征地公文,不然就定不了他們的罪。
省府的征地公文,海瑞會去推翻,但不是現在,海瑞對二人的抗拒回答,表現得很平靜。
今天能打二三十杖,等明天醒過來還能打,在沒有打夠等於砍手的杖責數前,能一直打下去。
但比海瑞預想的還快,府裡來人了,且不是外人,正是杭州府知府馬寧遠。
馬寧遠到了淳安縣衙,連坐都沒有坐,水都沒有喝,就命令海瑞放人。
海瑞不從,馬寧遠就擺出了身份,當天子劍一出,馬寧遠就萎了。
次日,省裡按察使衙門的公文也下來,浙江按察使何茂才下達公文,命令海瑞放人。
海瑞用天子劍將公文砍成了兩半,然後,命令衙役繼續杖責沈一石、徐瑛。
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韙的舉動,驚得馬寧遠連忙上報。
浙江按察使衙門又下了一道公文,一改之前的命令,商量著讓海瑞移交犯人沈一石、徐瑛到省府按察使衙門受審。
海瑞立刻回絕。
幾日的杖責,徐家三公子的徐瑛,渾身上下已經連一塊好肉都沒了,再加上李時珍特製的療傷藥,敷上去就像是蜂蟲蚊蟻在噬咬,徐瑛痛不欲生。
最關鍵的是,徐瑛的罪行加重了,有一人家從蘇州而來,說是之前徐瑛看上了人家家中的幾十畝上好水田,威逼該人家到徐家去投獻。
由此可見淞江府徐家的蠻橫,看上了彆人家的田地,還要人自己獻上來。
淞江府徐家勢大,這蘇州人家不敢拒絕,哪怕明知會丟掉田地,也親手將地契獻了上去。
這人家本以為事情就此結束,但怎麼也沒有想到,徐瑛看上的,不止是水田,還有良家女兒。
這女兒方十四五歲,出落的亭亭玉立,在一次去給祖父上墳的時候,被徐瑛瞧見了。
徐瑛就上前調戲,說要將這女兒納為小妾,幸得這家人都在旁,婉言給拒絕了。
也就是從那時起,徐瑛撂下了狠話,不僅要納這家女兒為妾,更要這家人世代為淞江府之奴。
而徐瑛也真的做到了,在拿走田地,逼得這家人走投無路,想著遠走他鄉時,那個雨夜,一夥兒蒙麵人衝進了人家。
打死了這家人女兒的父母,還擄走了這女兒。
父母死了,清白被占,那女兒直接就上吊自儘了。
這女兒的兩兄弟,那夜因為去打漁了而沒有回家,這才躲過一劫,為父母胞妹潦草下葬後,狂奔了一天一夜離開了淞江府,去往南京城狀告徐瑛。
然而,偌大的南京城,卻無一個衙門,一個官員敢接這狀紙。
徹底絕望的兄弟倆,踏上了回淞江府的路,準備伺機殺了徐瑛。
蒼天有眼,剛走回杭州府,就聽說了徐瑛在淳安縣下獄的事,於是就飛奔而來狀告徐瑛。
海瑞接下了狀紙,就派人去蘇州查察,這事就不用查,徐家人做事就從來沒想過遮掩。
徐瑛強奪百姓田地,欺男霸女的事,在整個江南是人人皆知。
詭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