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飲散簾幃靜。擁香衾、歡心稱。
金爐麝嫋青煙,鳳帳燭搖紅影。
無限狂心乘酒興。
這歡娛,漸入嘉景。猶自怨鄰雞,道秋宵不永。
……
保定府。
始建於宋淳化三年,李繼宣知保州,築城關、浚外濠、葺營舍、疏一畝泉河、造船運糧,保州始成都市。
從元朝到大明朝,始終是拱衛京師的重鎮。
元稱保定路,屬中書省。
洪武元年改保定路為保定府,屬河南分省。
二年,屬北平行省。
永樂十九年正月初一屬京師。
保定府治清苑,領州三:祁(領深澤、束鹿二縣)、安(領新安、高田二縣)、易(領淶水一縣)。
縣十二:清苑、滿城、安肅、定興、新城、雄、容城、唐、慶都、博野、蠡、完。
清苑,遂成京師門戶,為燕南第一都會。
保定府無綺麗,但設有府學,並建有二程書院、金台書院、上穀書院。
特彆是二程書院,凡進京的官員、理學門徒皆會駐足拜會。
內閣閣臣陳以勤也不會例外,陳家族老初次到來,也有想法去瞧瞧。
於是乎,在謝絕了保定府知府邀宴後,陳家一行人乘車踏著暮色往書院而去。
晚間,大抵也歇息在那。
北城,二程書院所在。
煙火氣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數雕欄玉柱的豪門大院,以及古香古色的酒樓琴坊,一縷縷絲竹管弦之聲鑽入耳中。
“嗖!”
就在這時,一道破空聲傳來!
保定府知府派遣隨行的衙役被命中,當場倒下。
“有刺客!”
護佑閣老車架左右兩側錦衣衛迅速舉起手中盾牌,將車架包圍在正中心,擋住一支又一支飛來的弩箭!
而那些毫無準備的保定府衙衙役,在滿天弩矢雨下被一個個擊殺。
“殺!”
弩箭未能建功,一道充滿殺意的聲音再次傳出,臨近房屋屋頂、酒樓窗戶全部打開,顯現無數蒙麵黑衣人,飛身朝著閣老車架襲來。
錦衣衛紛紛抽出繡春刀,劈砍在飛來黑衣刺客胸口的位置,隨後左手化掌,將其重重擊飛出去。
但黑衣刺客才剛剛落地,嘴角就不斷溢出黑血,顯然已經服毒自儘。
“不好,是死士!”
如此果決的死亡,讓錦衣衛們心中一緊,連忙望向閣老車架方向。
讓錦衣衛震驚的是,黑衣刺客完全一幅以命換命的姿態,在極短時間,一位武藝高強的黑衣刺客,便越過了錦衣衛防線,來到了車架之前。
就在那黑衣刺客欺身要躍上閣老車架時,錦衣衛十三太保之一的朱七終於出手了。
隻見朱七的繡春刀向身前劈砍下,那黑衣刺客就不得不終止動作,硬接了那一記劈刀。
身形如遭重擊,仰麵倒在地上,雙手微微顫抖,朱七剛想要追擊,就見街道右邊的酒樓再次顯現數道黑衣刺客身影。
但和那些持弩、持刀的黑衣刺客不同,這些黑衣刺客手中是鉤索。
鉤索精準勾在閣老車架的車頂,用儘全身力氣,竟將沉重的車頂猛然拽開。
一時間,塵土飛揚。
錦衣衛不會飛天,失去了車頂庇護,街道兩旁酒樓手持弓箭弩機的黑衣刺客毫不猶豫,進行了射擊。
“殺無赦!”
讓所有的人意外的是,朱七僅僅瞥了一眼被弓箭、弩矢覆蓋了閣老車架,便揮手斬殺了眼前敵人,以及對緹騎們下達了命令。
凶手在近處,錦衣衛緹騎便以繡春刀擊殺,有點距離的,錦衣衛緹騎乾脆利索拔出錦衣衛新製臂弩,對著黑衣刺客們就扣動了樞機。
“嘭!”
“嘭!”
“嘭!”
合適的距離,讓新式臂弩威力達到巔峰,連連射出的弩矢,仿佛是一把把死神鐮刀,無視黑衣刺客身上的薄甲,帶走一個又一個刺客的生命,弩矢從心口洞穿,就算神仙都難救!
無情的收割,令所有黑衣刺客膽寒,但錦衣衛卻沒有給他們反應的機會,又是一輪弩矢雨爆發。
全部死士倒地!
以錦衣衛多年的經驗,這些倒地的死士已經全部死亡,這些死士,除卻被新式臂弩射殺,就是因為無法繼續任務服毒自儘。
死士們在死亡時,眼睛裡,毫無畏懼之色,歪著頭瞅著閣老車架,隻有完成任務的喜意。
塵埃落定。
閣老車架中空無一人,箭矢、弩矢全數落空。
酒樓上的黑衣刺客們目眥儘裂,中了圈套!
“逃!”
黑衣刺客頓時按照預訂計劃分散且有序逃走,從酒樓後窗翻出,便是一條街道,黑衣脫下,便偽裝成了普通百姓。
隻是,隱藏在暗處的錦衣衛,牢牢鎖定了逃走的刺客,輕微的破空聲響起,刺客們倒下。
“清理屍體!”朱七再次下達了命令。
甭管死活,隻要是倒下的刺客先朝著要害捅兩刀,防止‘詐屍’。
死去的保定府衙衙役和無辜百姓,錦衣衛讓聞訊趕來的保定府知府收斂屍身,予以撫恤。
二程書院院門前。
一輛平平無奇地車架到達。
“閣老,您怎麼樣?”
換下血衣的朱七,驅馬上前,恭聲詢問道。
車架的簾幕掀開,陳以勤和陳家數位族老端坐在其中,安然無恙。
陳閣老手裡正捧著一本《春秋》讀得津津有味。
“我無事!”
陳閣老放下了手中的書,先下了車架,再攙扶族老們下車,望著那條上空彌漫著血色的街道,冷然道:“查出刺客來源了嗎?”
從執行‘清丈田畝,均地於民’國策為始,陳以勤已經記不清遭遇了多少次刺殺,因此見過太多血泊,再火熱的心,也早就冰冷似鐵。
刺客常見,死士不常見,陳以勤可以預見,又將有人九族俱滅。
“林浦林家。”朱七答道。
陳家的族老們一愣,回過神後,歎了口氣,沒再多說什麼。
陳以勤不置可否笑了笑,攙扶著最年長的族老進入了代表著這座理學殿堂的書院。
車架車輪滾滾離開,依稀可以見到車輪凝固的血漬,這一路走來,沒有人是輕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