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一說他這段時間睡都睡在剪輯室,終於乾得七七八八了。剛回學校拜訪李邇,就聽她說起陳諾去了上海拍戲的事,於是便打個電話過來問問。
陳諾正好難以入戲,趁機就向張一一請教當前他在劇本閱讀中遇到的困境。
“……所以,我沒法像啞巴那樣,把自己代入進去。”
張一一沉默了一會兒,而後在電話裡的語氣特彆嚴肅:“你覺得可能嗎?陳可新會在劇本裡塑造一個無用的角色?假如你覺得無法理解角色,那隻有一個可能,就是你下的苦功還不夠。”
陳諾無語道:“我要怎麼下苦功?我手裡就半個劇本。”
“那就把劇本補齊。”張一一回答得非常肯定,“按照你的理解,把他的每個鏡頭,每句台詞,甚至每一個動作和表情的前後邏輯都補充完整,把這個故事按照你的理解寫出來,把那些留白都刻畫清晰,你就自然知道這個角色怎麼演了。”
掛斷電話後,陳諾再次拿起劇本。
這一次,他以全新的視角去閱讀。他不再試著代入onty。
他也不再隻是閱讀和背台詞,他開始構思整個故事,想象這個故事的來龍去脈。
他就像個推理小說家,從手裡的已知,去推理出前後因果。
他開始在劇本的空白處做筆記,記錄下他自己的想象,雖然,他不知道他自己想的故事情節和原劇本有多少差異。
就在陳諾認為自己從張一一那取到了真經的時候,他不知道張一一掛了電話之後,哈哈大笑,笑得腰都直不起來。
這倒黴孩子,真把自己當喜劇之王了?演個小配角那麼多事兒,還要分析細節,尋找意義。不知道到了現場聽導演的啊?
不過……張一一笑夠了,悠悠的想,要是這孩子真做到了,那他未來可就真成了喜劇之王了。
之後兩天,除了吃飯,陳諾連房門都沒出,他又入魔了。
這兩天下來,他把整本劇本的空白處,全都密密麻麻寫滿了很小的字。假如張一一看到一定會很驚訝,因為他開玩笑說的話,陳諾真的都做到了。
2005年1月5日,早上8點半。
影視基地門口。
如果愛劇組的副導演劉文經正在看表。
劇組正在京城拍那邊的外景,上海這邊目前做的是前期籌備。而現在,他正在等一個重要角色的演員第一天進組。
劉文經沒有想到,選了這麼久,最後居然定了這麼一個人。
據說才18歲,就拍過一次電影,還是個兒戲一樣的小成本。
而他們現在拍的可是大製作商業片,和那種文藝片完全就是兩回事。這個叫陳諾的撐得起來嗎?
還是說,這個男生是什麼關係戶?亦或者是背景深厚的哪家少爺?
劉文經隻能這麼想。
心裡不舒服歸不舒服,但工作依舊是工作。劉文經是個辦事嚴謹的人,一般讓人都挑不出什麼錯來。昨天聯係的時候,對方說早上9點會自己過來,劉文經提前半小時就等在了門口。
正看著道路上的車,突然注意到一個年輕人穿著黑色羽絨服和牛仔褲,背了個雙肩包,孤零零的一個人朝這邊走來。
離得近了,劉文經看對方額頭上汗津津的,似乎走了一段不近的路。
年輕人也注意到了他,走到不遠處,露出笑容,問道:“是劉導嗎?”
“啊,我是,陳諾對吧?”
“是的,伱好劉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