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陳諾能說什麼?
他覺得任何語言都不可能讓他在挺直脊梁的同時,還能讓這幫狗眼看人低的家夥滿意。
除非有一天,他真能從實力和地位出發……對吧?
所以,陳諾壓根沒有回答問題,他站了起來,說道:“各位先生,為了不浪費你們的時間,能給我一個小時的化妝時間,以及給我幾名化妝師嗎?其實,無論我說什麼,也不如我演一次,對嗎?”
查爾斯·羅文和邁克爾·斯蘭對視一眼,陳諾回避問題的方式,在他們看來就是一種逃避,是一種沒有自信的表現。
說什麼演一次,你能演出一朵花來,讓這滿屋子的專業人士們刮目相看?
你不如說你會功夫,想要給大家扮演一個功夫小醜,那還能讓人稍微提起一點興致。
克裡斯托弗·諾蘭也和他的妻子交換了一下眼神,又看了看弟弟喬納森。
隨後他轉頭對邁克爾·斯蘭說道:“邁克爾,為陳安排一下,讓我們看看他會給我們帶來什麼樣的精彩演繹。”
華納兄弟副總裁邁克爾·斯蘭先生笑了笑,道:“克裡斯托弗,你這是在浪費時間。不過……好吧,反正我們都已經坐到這裡了。”
說完,他對坐在後排的紅發女子吩咐道:“麥基,叫幾個公司裡的化妝師,無論他要做什麼,都配合他,再給他一間單人化妝室,讓我們看看我們的中國男孩,待會會為我們呈現出什麼樣的驚人演出。好了,各位,讓我們也休息休息,一個小時之後,再到這裡來。”
剛剛才坐進來,就要解散,這令很多在場的工作人員都啼笑皆非。有的人出去了,但有一部分人都沒有離開座位,而是在一起談論著剛才陳諾的表現。
“那個中國男孩肯定慌神了,我打賭他心裡一定在叫媽媽。”
“哈哈,理查德,你真是太刻薄了。這其實一點也不能怪他,任何人跟他處在同一個位置,也會不知所措的。”
“的確如此。不過,我不知道克裡斯托弗是怎麼想的。那可是小醜,怎麼可能找一個中國人來試戲?而且他才多大?看上去就像我才讀初中的侄兒。”
“不不不,伱不知道嗎?他在柏林電影節拿過最佳男主角,就在去年的這個時候。”
“柏林電影節?拜托,托馬斯,你真覺得這些藝術電影的最佳男主角有什麼意義?除了戛納稍好之外,什麼柏林威尼斯鹿特丹……無非是不能進入好萊塢的那些人,湊在一起弄出來的無聊把戲。”
“理查德,你真是個傲慢的混球。不過,我讚同你的說法,柏林最佳男豬腳的光輝,在好萊塢並不能幫助他什麼。”
“其實它可能會讓他得到一塊敲門磚,就像現在,我們幾十個人拋下手裡的工作,陪他來玩遊戲。o,快點結束吧,我下午還要去麵試演員。”
除了那些工作人員的私語,艾瑪·托馬斯也在問自己的丈夫:“克裡斯,你覺得那個中國男孩能給你希斯萊傑似的表演?”
克裡斯托弗·諾蘭聳聳肩,道:“當然不。不過,喬納森倒是認為他有潛力。但我對此並不抱太多期待。我隻是認為,可以給他一個試戲的機會。無論如何,小醜的角色今天都要定下來。假如隻能是希斯萊傑去演,我希望,這個選擇是大家一起決定的。”
艾瑪·托馬斯明白了。
原來她丈夫今天搞出這麼大的陣仗,是因為——假如希斯萊傑出演小醜是大家的決定,萬一出了什麼事,那也是大家的責任。
艾瑪·托馬斯輕笑著低聲說道:“那你把我叫過來也是因為這個?把你的責任推卸一部分到我身上?”
克裡斯托弗·諾蘭微笑起來,解釋道:“不,當然不是,我叫你是因為我想你。”
在和心愛的人聊天的時候,時間總是會過得很快。
克裡斯托弗·諾蘭低聲跟艾瑪·托馬斯說著話,時間不知不覺來到了早上10點,也就是陳諾出門之後的一個小時十分鐘。
之前離開的人都回到了座位上,邁克爾·尤斯蘭已經看了三次表,他問他身邊的諾蘭道:“克裡斯托弗,已經超過一個小時,要不要去催一催?”
克裡斯托弗·諾蘭轉過頭來,想了一想,道:“再給他十分鐘。”
沒有等到十分鐘,會議室裡的人們突然聽到外麵的辦公區傳來了一陣喧囂。
從小到大,從遠到近,有尖叫,有口哨,還有掌聲,一直朝他們這邊蔓延。
就像是什麼瘟疫在迅速傳播,最後,他們所在的整個樓層都似乎轟動了,不知道多少人在怪叫,在喊o,在叫jes。
辦公室裡的人們麵麵相覷,邁克爾·尤斯蘭忍不住了,正要叫手下去看看究竟怎麼回事。這裡是華納,不是黑色星期五的沃爾瑪超市,誰允許他們這麼大喊大叫的?
馬上,門外的喧囂聲衝至了頂峰,因為那個瘟疫的源頭似乎到了會議室門口。
隨後,門被推開了,可以看到辦公區那邊一堆人都在往這邊看,每個人的眼神都是那麼興致盎然,仿佛門口站了一頭哥斯拉。
一個紅頭發的20多歲的姑娘出現了,正是剛才帶著陳諾去化妝的那位名叫麥琪的助理。隻見她麵色潮紅,語氣有些激動:“女士們先生們,準備好了嗎?小醜閣下,大駕光臨。”
說完,她垂手豎立在一邊,一個穿著桃紅色西裝的怪物走了進來。
他的頭發是綠色的,臉上塗滿了乾涸的白泥,沒有露出一點真實的皮膚,額頭上有幾道深深的咖啡色溝壑,仿佛是皺紋,讓人感覺他大約有30多40歲。
他眼睛是兩團黑色旋渦,一雙黑漆漆的眸子正似笑非笑的注視著每一個人,帶著濃濃的譏誚意味。然而最讓人恐怖的是他的嘴,塗有鮮豔斑駁的鮮紅色口紅,將嘴角向上延伸到了耳邊,形成一種極端邪惡的放大版笑容。
鬆鬆垮垮的紅色西裝套在他身上,像是給木偶穿了一身不合適的衣服,他走路的樣子似乎墊著腳,讓人感覺其全身都在跳舞,帶著一股機械又混亂的節奏。
他說話的聲音,是一種仿佛從地獄中發出的噩夢般的腔調,他尖聲說道:“嗨,初次見麵,現在開始是小醜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