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惠和尚和葉清雅也過來了,四人合力將經書收回到藏經閣,剛剛收完,一場滂沱大雨就不期而至。
葉清雅望著電閃雷鳴的天空,不禁道:“我看過天氣明明沒有雨的。”
許純良道:“現在的天氣預報伱也敢信。”
通惠和尚笑道:“不是天氣預報不準,而是這山上的天氣變化莫測,你們放心,這場雨下不太久,來得快去得快,過會兒又是陽光普照。”
許純良望著這天空變得烏沉沉的,明顯雲層越積越厚,估計一時半會不會雨停。
通惠讓啞巴去準備齋飯,許純良讓他們不用麻煩,下兩碗素麵就行。
按照他們原來的計劃下午三點返程,可這場雨並沒有像通惠說的那樣來得快去得快,三點鐘的時候雨不見小,反而越來越大。
葉清雅知道許純良今晚還有一個飯局,歉然道:“不好意思啊,耽誤你正事了。”
許純良笑道:“清雅姐,你跟我客氣什麼,這種意外是誰也避免不了的,我晚上就是吃飯,也算不上多重要的事情。”
大殿內傳來誦經之聲,那是通惠和尚每天雷打不動的功課。
葉清雅道:“真是佩服大師,若無堅定的信念很難堅守如此枯燥的生活。”
許純良望著不遠處放生池內遊來遊去的錦鯉道:“子非魚安知魚之樂?每個人都有權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可能大師樂在其中呢?”
葉清雅不由得想起了自己,許純良說得不錯,自己何嘗不是一樣。
此時一道長蛇般的閃電劃過烏雲密布的天空,隨即一聲震徹天地的炸雷響起,嚇得葉清雅嬌軀一顫,不由自主抓住了許純良的手臂。
許純良安慰她道:“沒事,不用怕。”與此同時,後院傳來轟隆的聲響,像極了建築物坍塌的聲音。
啞巴也聽到了這聲動靜,冒雨向後院跑去。
沒多久他慌慌張張奔向大殿,通惠和尚跟他一起出來。
許純良看到他神情慌張的舉動就猜到出了大事,若非如此,他也不會驚動正在專心禮佛的通惠。
許純良和葉清雅也跟過去看看是否可以幫忙。
等到了地方,發現後院的一座靈塔被雷擊坍塌了,這座靈塔正是上任方丈的埋骨之地。
通常和尚死後,把他們的骨灰或屍骨放入地宮,上麵造塔,以示功德。塔的高低、大小和層數的多少,主要根據和尚們生前對佛學造詣的深淺、威望高低、功德大小來決定的。
這位老方丈的佛塔非常簡樸,當年就是通惠和啞巴利用山石雕琢而成。
佛塔被雷電劈了個正著,現場一片狼藉,啞巴看到眼前情景跪在地上不住叩首,在他看來此乃大凶之兆,可師父濟世為懷,慈悲一生,怎麼會遭遇如此噩運。
許純良走近佛塔看了看,地宮應該無恙,被破壞的是地麵建築,佛塔內原本有個用來陪葬的陶罐,也因石塔的坍塌摔了個粉碎,裡麵都是方丈生前常用的東西,他死前就將陶罐封存。
通惠和尚的聲音從許純良身後傳來:“兩位施主請回去歇息,這裡交由我們處理。”
許純良和葉清雅對望了一眼,明白這可能是涉及人家的禁忌,他們一心想來幫忙反倒失禮了。
葉清雅歉然道:“大師,是我們唐突了。”
通惠和尚道:“一場意外罷了。”
許純良向後退了一步道:“大師,我們就不打擾了,先行告退。”此時雨明顯小了,他們留下來也不方便,趕緊趁著這個機會離去。
通惠低聲道:“不送了。”他躬下身收拾殘局,那陶罐是師父當年坐化之前留給他的,說裡麵有關於他的一些東西,或許能夠幫他找回昔日的記憶,如果他想知道,隻管打開陶罐,可如果他不願記起往事,就將這陶罐陪葬。
通惠當年也經過一番思想鬥爭,最後決定將這陶罐納入石塔,讓秘密永遠伴隨著師父離去,可他怎麼都沒有想到這場意外會讓陶罐重見天日,因為陶罐的破裂,裡麵的東西也散落在他的麵前。
通惠撿起了一支鋼筆,一塊手表,這些都是他當年曾經用過的物品,他強迫自己不去多想,將這些物品納入布袋,心中默念,等重修靈塔之後,將這些東西再原封不動地放回去,自己隻是一個渡雲寺的普通和尚。
他的目光忽然被紅泥中的一樣東西所吸引,那是一張照片,因為沾染了紅泥所以看不太清楚,通惠的內心怦怦跳動著,他將目光投向落雨的天空,口中誦念佛經,經過一番煎熬之後,終於還是撿起了泥水中的照片,雨點洗去照片上的紅泥,這是一張三口之家的合影,男靚女美,他們擁抱著中間一個可愛的小女孩。
一道耀眼奪目的閃電再度撕裂了陰沉的天空,旋即一個驚天動地的悶雷炸響在通惠的頭頂,通惠的身軀顫抖了一下,他封塵多年的記憶在此刻悄然蘇醒。
(本章完)